京都现今的正式称呼仍是平安京,这座修建于八世纪的都城,几乎算是经历了岛国自大化改新后,所有跌宕起伏的重要历史事件。
奈良时代末期,桓武天皇为了摆脱奈良佛教寺院势力的影响,先后迁都藤原京、平城京,后又决定比照天朝长安形制,同时参考天朝东都洛阳的优点,在奈良以北、琵琶湖西南方营建新都,取“和平”“安定”之意定名平安。
平安京按天朝长安城一比五的尺寸等比例缩小,采取了完全相同的棋盘式布局,宫城坐北朝南,宫城、皇城、都城均形制规整、层层而建,是十分典型的东方都城。
其实不仅仅是形制,相当多的地名也直接套用了天朝。在规划中,城中南北走向的中轴大通道被称作朱雀大街,以朱雀大街为分界线划定“左京”、“右京”两个大区,其中“右京”正式名为“长安”,“左京”正式名为“洛阳”,要是当时唐人知道岛国这么借用自家都城名号,估计都会觉得很无语。
虽然面积仅为长安五分之一,但平安京的规划放在岛国绝对是空前绝后,对当时动员能力和工艺水平来说是个大考,甚至超出了其生产力水平,而实际上平安京也确实一直未能真正完工。
由于选址问题,右京也即“长安”区域,多是池沼遍布的低洼地带,根本不适宜居住,而当时的岛国又根本没有江户时期削山填海的实力,因而最终工程建设和人口迁徙没能达到预期。
当地人主要集中到了朱雀大街以东的“洛阳”区域,甚至居住区域一路向东扩展,使得原本规整的城市规划开始“跑偏”。久而久之岛国人直接以洛阳代指平安京,并仿效天朝周时习惯,将赴平安京称之为“上洛”。到了江户时期,更是雅称平安京为“洛都”,称江户为“江都”。
讽刺的是,平安京自建都以来就与“平安”二字不沾边。自当时的官家迁入起,其权威就在不断地衰落,没过多久公卿集团就彻底架空了官家,进入了公家把持朝政的摄关时期。
虽然其后的几任官家,为绕过律令制对君主的限制,以退居幕后做太上皇的方式来钻空子,回收权力抗衡公家集团,开启了院政时代。但效果仍不理想,巅峰时期也不过能与把持朝廷核心职位的藤原各家打个平手。至于这一时期的武家,虽然名为朝廷中低层官员,实际上不过是听命于公家的打手。
人这种动物最喜欢内斗,当公家集团说一不二的时候,他们之间便开始有了分歧,到了十二世纪的保元年间,大家因支持不同的官家继承人发生内讧,最初还局限于朝廷内部的堂上斗争,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向武斗转变。自此,公家纷纷调动自己控制的武家势力,于平安京掀起了祸端,为京都数百年间累历浩劫开了个坏头。
凭借着保元之乱,平大相国清盛横空出世,通过帮助后白河上皇夺权对抗公卿集团而得到重用,甚至打破了武家不能为高官惯例,一路左迁直至担任了从一位太政大臣,以太政长官身份,于京都六波罗地区正式开衙,管理整个西国地区。考虑到当时东国仍主要是未开发区域,实际上平清盛已经控制了全国,开了武家主政的先例。
其后平氏失势,又经历镰仓时期、室町时期、战国时期,虽然各个时期的实际掌权者不断变化,也大多并不居于京都,但由于这里是官家居所地,历来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以至于京都被不断地毁于战火而后再重建,直至江户时期才开始稳定下来。
当然这个稳定专指免于战火,因为江户二百年间,火灾、地震的阴影,同样在不断跟纠缠着这座城市。可以说千年以来,京都地下的尸骨绝对是岛内诸地中做多的。
太一在三条大桥之上矗立良久,远眺这座在岛内规模仍数一数二的古都,入眼是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竟有那么一瞬间梦回大唐的错觉。岛国建筑与唐制并非完全一样,这就像佛教传入天朝被本土化一般,考虑到气候自然条件的不同,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异化,而且京都数次被毁后重建,天朝的印记被一点点消磨,如今不过只能供人管中窥豹。但即使如此,京都也算是岛内最似汉唐的城市了。
横卧于鸭川之上的三条大桥,是五街道会聚于西国终点,与位于江户的日本桥作为五街道起点有呼应之妙,也分别成为了两个城市的门户。虽说后世三条大桥所在的区域,已经被扩进了大阪市以内,但现今跨过大桥仍然是进入京都的重要标志。
刚刚走下大桥,太一便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但见桥梁道路连接的劲道两侧挤满了人,众人伸着脖子看向三条大桥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迎接什么人。
“难道是迎接咱们的?”山口一有那么一瞬间陷入深深的怀疑。
“你倒是真敢想,凭什么啊?就因为我长得帅?”太一回怼道。
山口一闻听此言嘴唇微动,但深思熟虑后,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反驳太一。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在通商屋的大部队过桥后,太一便下马拦住了的行进,仍站在桥头远远望着不远处聚在街口的京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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