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岚西在他的手指触到荆条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停下动作,看了看她捏在他手腕上的纤纤素手,随即似笑非笑地瞥向岚西。
岚西镇定地收回手,又说了一遍:“先等等。”她一边说,一边从裙子侧边的内袋里掏出一方折叠成小块的白色绢帕。
凤翎略带兴味地眨了眨眼,似乎觉得甚是有趣。
岚西看了他一眼,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压抑的得意。她故意学着他慢慢地将绢帕打开,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隐藏其中的一段长约两寸有余的荆条,茎、叶、刺俱全。她用右手托着展开的帕子送到他跟前,非常非常非常……温柔地说道:“你的且收着。用我这根就好。”她螓首微侧,巧笑倩兮,语气中掩不住雀跃,心中欢呼着:终于多一个人被一一连累了。
她睁着晶亮的大眼一霎不霎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挑衅,仿佛在说:你敢吗?
凤翎看着她,原本抿直的嘴唇越扬越高,最终清朗的笑声不可抑制自喉底溢出,头一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岚西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率性而笑的样子,不禁愣了一下,惊艳之后有几分羞恼:什么意思?!
她想说些什么,但又怕惹他笑得更欢,反而让自己更窘,于是迟疑之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赌气地抬着右手一直没有放下。
幸而,他在她恼羞成怒前止住了笑,将他手上的那张帕子包着之中的那段荆棘放到一边的桌上,然后从岚西抬得快要酸死的右手上拿过了她的那段荆棘,细细打量着,掩不住话中的笑意,道:“你就对我这么不放心?”
岚西绷着脸,收回了捏着帕子的右手,平板地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她顿了顿,沉沉地看着他,“更重要的是,我还不了解你。”又怎敢用诱惑或危险去挑战他!
他毫不避讳地回视她,突然将右手中的那段荆棘指向她,道:“既然如此,你可要亲自动手?”
岚西没有伸手,平静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
“说的也是。”他比她更平静地收回了手,然后放到左手的掌心,看着岚西缓缓道,“你可要看清楚了。”说完,他的左手猛地一握,用力地,狠狠地……不一会儿,便见那黑红的血液自那拳心缓缓地溢出……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岚西联想到这剧毒的荆棘之刺齐齐扎入掌心,怕是疼得不轻。她看着他的左拳,不敢去看他的脸,心想:这个人不止对别人狠,连对自己都狠。他明明可以用别的方式,却偏偏要采取这么极端的。
她瞪着那黑红的血液和他白皙的手指,对自己说:既然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难道还指望我来心疼你?
她硬起心肠,硬是没有去理他。
凤翎看着岚西的头顶,仿佛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浅浅地笑了,然后飞快地展开了自己的左手。只见那鲜血斑驳的掌心,那段荆棘还是完好地,只是因为刚才受到手指的压迫,叶子统统压折下去,唯有那些小小的刺端还是骄傲的挺立着,用其上的鲜血炫耀着它的战绩。
岚西无视他手上的伤口,隔着帕子拿回了那段荆棘,再将它仔细地包在帕子中又收了回去。
“轮到你了。”凤翎将左手放下,对岚西说道。
岚西忍不住叹口气说:“这东西有这么宝贝吗?”值得他以身试毒!
“看看不就知道了。”凤翎看来满不在乎地说道。
岚西也不再多言,沉默地将双手伸到脑后,摸索了一番,终于将打成结的发巾解开。她小心翼翼地把卷在头发中心的发巾慢慢抽出。随着她的动作,她脑后原本被盘成发髻的乌发一下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略显凌乱地贴在胸前,肩膀和背上。岚西没有空理会她的头发,小心地把发巾送到了身前。
只见那青色的发巾被一圈一圈地卷成了条状,两头都是压得扁扁,唯有中间有一个圆鼓鼓的突起。
见此,连凤翎都略带诧异地扬了扬眉毛,道:“难怪你一点也不担心我搜过你的身。”
岚西小得意地勾了一下嘴角,心想:哪个男人会管女人今天的发髻是大了一点,还是小了一点。估计是看也懒得看吧。
她一面想着,一面将缝在瓶子两头的针线拆开,露出包在发巾之中的那个雪白的玉瓶。
凤翎伸手拿起这个小巧玲珑的玉瓶,手指往上一勾。
“你干什么?”岚西心一急,抬手勾住他不安分的手指。
“自然是要打开看看。”凤翎理所当然地看着她,他试图压过她的手指,指尖擦过她的指腹。
岚西微微一颤,随即锲而不舍地又去阻他,急急道:“可是那个婆婆说如果打开……”
“你相信她?”凤翎凉凉地打断她。
岚西微微一愣,那老妇人说话虚虚实实,她说得自然是不能全信,只是……
“我敢说,这里面肯定不是什么紫玄果,紫玄果虽然是一味灵药,却也不至于珍贵到各路人马争相欲夺,而凤翓更不会为了区区紫玄果煞费心机……既然这个落到我手中,以他的本事,再寻一颗亦非难事。”他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可没听说过什么紫玄果放在瓶中,便不能打开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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