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难道这就是徐凤年待会要见的人?陪着这滚蛋去见这样的人物,一百二十贯的确不多。”姜泥小声滴咕几句,纠结一会见到那剑仙,是说好话还是说坏话,左右不能叫徐凤年如意,不过听这灰衣老道的语气,那湖底下面的人,倒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一连看了十多本书,记了两筐拍马屁的话,徐凤年带着姜泥朝下面走去。
虽然是第二次来这,他心里依旧忐忑不已,好在山鬼说过有姜泥在,那李淳罡便被克得死死的。
徐凤年将这大致归于老剑神高风亮节,不屑于对女子出手,至于小泥人天资之高一类的话,他置若罔闻。
一个个刺眼的灵位,叫胆子比老鼠还小三分的姜泥,死死捏着神箓,凉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恍然感觉身旁多了一道身影,被六百余灵位吓掉了一半魂的小泥人,拿着神符朝前一阵乱刺,瘦弱的身子里爆发出惊人的震喊:“鬼啊!”
“小丫头,别叫了,老夫是人不是鬼,再叫下去,我可就真的变成鬼了!”穿着破旧衣衫,脚臭味隔着数丈远都能闻到的独臂老头,约莫是裤裆里有虱子,一边眯着双眼在姜泥身上来回打量,一边用仅剩下的一只手,在裤裆里挠来挠去。
徐凤年警惕到极致,刀悄无声息出鞘,体内气息流转,从那独臂老头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儿习武的气息,这才将刀归鞘由左手交到右手,朝着闭着眼挥动神符的姜泥道:“这老头是人,不是鬼。”
独臂老头手从裤裆里拿出来,又朝着鼻孔戳去,扣出一块鼻屎,屈指弹掉,又将手戳向另一个鼻子。
姜泥一点一点睁开眼,见一糟老头正对着她挤眼弄笑。
借着墙壁上夜明珠散出的幽光,徐凤年看清了这独臂老头的长相,俩字:邋遢!
连城门外的乞丐,大概都要比这老头强上三分,毕竟乞丐至少不会当众扣脚丫子,扣完后还将手放在鼻子下闻一闻。
这老头的脚丫子味,比老黄的屁还臭,闻上一口咋滴不得少活两年,但瞧这老头,闻着那比武当山《绿水亭甲子洗剑录》还要厉害的味,神情还颇为欢愉。
确定眼前这斗鸡眼的老头不是鬼,被吓得半死的姜泥没好气道:“老头你没事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吓什么人?你知不知道现在棺材贵的吓人,想死都死不起!你这糟老头还故意来吓我!”
要是她刚才将神符再往前递两寸,岂不是要将这老头给捅死?
斗鸡眼老头用刚扣完脚丫子的手抓了抓头发,努力让一张老脸看起来比较和善,道:“丫头,要不老夫传授你几手剑法,教你点真本事,当作赔罪?”
“不学!”姜泥撇了撇嘴,意兴阑珊。
“老兄弟你是跟着我们下来的?不过你想要偷书,得去上面,这下面可没书。”徐凤年好心提醒了一句。
老头终于没有再戳鼻子、扣脚丫子,而是换了一个动作,扯了扯散发着酸臭味的衣衫,好似没有听到徐凤年的话一般,只是对着姜泥郁闷道:“为啥不学?当年求老夫收作徒弟的笨蛋,从北凉能排到东海去!老夫心中剑气万千,你要是跟我学剑,迟早要成为女剑仙。”
见过大场面的姜泥,岂会被这老头三言两语忽悠住,一副信你我就是笨蛋的样子,道:“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牛皮吹的震天响,不就是想来听潮亭偷本秘籍吗?我跟你说,这下面可还有个真剑仙,你要是真厉害,下去和那前辈高人比一比!”
老头捧腹大笑,差点儿倒在地上打滚儿。
徐凤年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着西北角走去。
地面上多了一四四方方的口子,口子下面是一道道台阶。
徐凤年愣住。
第二层竟然被人打开了!
这老头不会就是从下面上来的吧?
下面镇压的可是名动江湖的剑神啊!
但这老头的声音,似乎和那日从地底下传来的声音,有些相像。
况且这听潮亭,明里暗里的护卫不知多少,真要是来偷秘籍的,即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闯进来,也断然不会出现在听潮亭底下。徐骁说过,知道这听潮亭底下还有两层的,世上不过寥寥几人。
糟老头难道就是剑神李淳罡?
可这老头,挠裤裆的熟练度,比温华只强不弱,有个屁的高手风范!
这叫准备了两筐恭维话的徐凤年,无从下嘴,转身瞥了一眼,貌似是李淳罡的老头,手又放到了裤裆里。
去他娘的李淳罡!
去他大爷的剑神!
载满花草的小院中,琴箫合奏的声音渐渐终止。
一众梧桐苑的丫鬟只觉饱受耳福。
景舟让青鸟将徐凤年的丫鬟送走。
这些个丫鬟,名字虽然不起眼,只是一个个就没有简单的。
大丫鬟红薯看似是轻柔婉约,却是死士,江湖十大杀手,身份则是敦煌城城主,复杂至极。二等丫鬟绿蚁,才华横溢,略输于在上阴学宫收祭酒作徒弟的徐渭熊,只是却是北莽间谍。二等丫鬟黄瓜,看似最笨又最爱争风吃醋,真实身份却是离阳的间谍。
出身北莽,最后却为徐凤年生下了小地瓜的红薯且不提,但黄瓜和绿蚁的身份,总要利用一下。
此时李淳罡已从听潮亭底下出来,离徐凤年第二次江湖游历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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