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稠的血从你下颌滴落,你手中还握着那把凶器。
天使拉着你的手最终松开,他瞳孔涣散倒落在地,大片猩红染在他本就破碎的翅膀上。
你一时之间愣愣地看着手指,压根没有从冲击中反应过来。
直到你看见浅色光芒一点点将他心脏处复合。
“如你所见。”本应该死去的人挣扎着起身,胸口那道缺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翡翠般碧色瞳孔重新焕发出生机,他嗓音嘶哑很疲惫地地说,“我并不会死。”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头一次见到对死亡免疫的人,那一瞬间的恐惧还萦绕在你脑海中,“请不要随意用这种方式恶作剧。”
“不是玩笑。”他擦去脸颊上的血,只是看着自己的指尖认真地说,“你救我的命,刚才还给你。”
“所以你就这样让我杀了你?”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这算什么报恩,如果真要这么算的话,你应该完全死了才是偿还那一命。”
天知道你刚才有多惊悚。
“可是我死不了。”他微微喘息,翡色瞳孔玉石一样冰凉,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
天使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那双可怜的翅膀看起来更脏了,小心翼翼地朝你鞠躬道歉,“对不起。”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报答我。”你本来想骂的脏话又因为他撕裂的伤口咽了回去,“先坐下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
“我可以离开吗?”他轻声问你。
“但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事?我帮你换药的时候看见你身上的淤青还有各种各样的伤口,肋骨似乎也断了几根……”
你皱眉思索,尽量小心翼翼地措辞,然后抬头的时候就对上他的目光,死寂得像是被撕开伤口一样的眼睛,你突然想起来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二次伤害。
在贫民窟底层的天使不仅仅是废弃的旧神,还沦落成为最卑贱的挨打职业者,他那时候被揍得半死,就是这样死气沉沉的目光,像是一座自我隔绝的孤岛。
“抱歉,我只是希望自己救回来的人能够安全。”你诚恳地看着他。
“不会死。”他摇摇头有些茫然,“只是会恢复得比较慢。”
谁要问会不会死,明明是他目前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是随时都会被射杀的飞鸟。
可他在保持和你的距离。
“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他再次问你。抓着自己的衣服。
“随时都可以,我只是想更加放心。”你头一次感觉到尴尬,“我叫贝拉,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寻求帮助。”
“安格斯。”他再次向你轻轻弯腰道谢,你看见他脊背的洁白翅膀到处都是划痕和脏污,翅膀和骨肉连接处还在淌血。
“再见。”你说,“安格斯先生。”
他穿上自己破旧的外套离去,很小心很小心地帮你把房间垃圾也一并带走。
外面还在下雪,接连不断的大雪纷飞接连了半个月才放晴。
自从上次救过天使之后,你就总觉得心中压着一块石头令人沉闷不已。
你在休息日逛街的时候鬼使神差又来到了贫民窟的那条巷子,只是墙角里并没有看见你想找的人。
再往里走的时候就听见了各家各户的吵闹声音,几个矮人坐在门口拿一只青蛙剖开玩,也有妓客花枝招展揽着绝地武士在外面亲热。
“打扰一下,请问你们知道这里的安格斯先生吗?”你试探着跟一个矮人族女人搭话,“他有一双翅膀,金色卷发……”
“那个烂货啊,我们当然知道。”红衣女人吐了一口唾沫,懒洋洋地打断你,“不就是天天在对面挨打嘛。”
职业挨打师完全就是贫民窟最卑贱的存在。
其他人一听就哄然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开。
“他可是贫民窟里的小老鼠,谁都能打他骂他羞辱他,没有一点自尊心,让他钻狗洞他就钻,真是一条听话的狗。”
“也是一点神力都没有的软骨头,听说帝国军队打仗的时候他就被俘虏了,真是丢人现眼呐。”
“魔法师小姐是看上他那张脸了?不过我奉劝一句不要哦,他不卖身,反抗起来也没人能承受。”红衣女郎说,“您要是想尝鲜的话,不如左拐去牛郎一条街,他们呀包你满意!”
“够了。”你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耐烦地打断她们越来越嘲讽离谱的讨论,然后递过去三十枚银币,“你们知道他在哪里住吗?”
“往前走最破旧的那个木屋就是了。”女人惊喜地接过钱币,美滋滋地又说一句,“不过现在的话,他应该和往常一样去了不夜酒吧。”
女人们毫不遮掩地打量你,甚至有些人开始为你推荐,“我们家孩子器大活好,大人您看需要吗?”
“不用了谢谢。”你呼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棉衣,一刻也没有停留地离开这里。
酒吧并不难找,借助仪器分析到位置后你很快到达目的地。
你握紧了手心里的珠子,随后直接走了进去。
在最混乱的卡池里,你果然看见了那个满脸颜料涂抹成小丑模样的安格斯,他和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仿佛是在刻意把自己灌醉。
你又看见有人狠狠摁着他的头往墙上撞击,那群人不断欢呼雀跃,吹着口哨打他的脸。
他此刻颧骨淤紫肿起,嘴角破了皮,然后又被那些渣滓灌了一大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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