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无头无脑,但是皇子们仍旧从话中听出一个意思,李承乾等人同时脸色巨变,一脸震惊胆寒道:“您说什么?大哥不来接您?”
他们还不知道李云下令迎亲队伍回转的事。
唯有阿瑶柔柔一笑,似乎对于此事早存于心,但见这个温柔质朴的女孩轻轻摸了摸肩膀上的小包裹,突然又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道:“咱们,走吧!”
啥意思?
往哪走?
皇子们面面相觑,卫士们愣愣发呆,四周一片黑压压的观礼人群,个个看着眼前一幕瞠目结舌。
就在这种诡异场景之下,人群中倒是有人啧啧赞叹一声,故作深邃道:“厉害啊,此女手腕真是厉害。”
说话之人,赫然是那个被世家族长们称呼的‘王公’,他似乎看穿了一切,低声发笑道:“此女用此一招,可算以退为进,她知道自己没有娘家,也知道自己的大婚不会风光,所以她故意用此示弱之法,用意无非是博取所有人同情,呵呵呵,可惜实力就是实力,再怎么绞尽脑汁也只是表象,她就算如此示弱,也只能博取一点同情,就算所有人全都唏嘘叹息,也改变不了她孤零零出嫁的事实……”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语带自信又道:“诸位看清楚没有,她肩上只背着一个粗劣的小包裹,倘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包裹里就是她的嫁妆。这女子哪怕用尽所有心思,可也改变不了她实力低下的本质,诸位倘若要选人攀附,切记不要攀附这种没有未来之人。老夫转眼就将赴死,渤海国主不会留我太久,但是老夫临死之前不愿低头,此语也算是给世家同僚做最后的提点。渤海国主他,终究是娶了一个没实力的妻。”
这话听起来很有深意,句句透着一种看穿世事的老谋深算,此时他身边还有几个世家族长,闻言之后纷纷点头不已,其中一人甚至满脸自责,不断懊悔道:“后悔不该听王公的话,老夫应该早去攀附其她人,可我总想着这姑娘才是正妻,说不定攀附之后能有机会,现在看来,谋算着实可笑。”
王公微微一抚胡须,淡淡道:“现在回头尚未晚,渤海国主的迎亲队伍并未到家,你等匆匆追逐过去,选个送亲的队伍加进去便是。”
选了哪家的送亲队伍,也就代表着跟随哪家去喝喜酒,更深一层的意思也就明白了,这就是以后成为了攀附的对象。
几个世家族长再也隐忍不住,连忙道:“王公,就此别过了,吾等还要为了家族挣扎,且盼王公在九泉之下一路走好。每逢清明时节,必有坟前洒扫……”
撂下一句客套话,转身便要离开这地方。
唯有王公静立不动,只是点点头道:“老夫也该去喝喜酒了,喝完正好让渤海国主送我上路。”
语气悲凉,带着消沉,消沉之中似乎又有骄傲,骄傲之中隐隐又带着追悔。
可惜几个世家族长早已急急抬脚,谁也没有留下来安抚他几句的意思。
王公对此倒也不甚在意,只是把目光远远看向阿瑶,呵呵轻笑道:“可惜了,可惜了,明明是一个手腕不错的女孩,可惜限于母族实力太过一般,你就算再怎么挣扎努力,以后也坐不稳第一正妻。今日孤零零的出嫁,就是你人生卑微的开始……”
他一辈子老谋深算,看人看事总是从恶处起源。
……
此时观礼的人群中渐渐也有了唏嘘声。
有些老百姓性格太直,忽然愤愤不平道:“怎么能这样?阿瑶姑娘是个多好的人啊。俺去年刚刚逃荒来到渤海的时候,喝的第一碗粥就是阿瑶姑娘在街头上熬的,那天的太阳特别的毒,阿瑶姑娘却把乘凉的棚子让给俺,这样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女孩,咱们国主他,咱们国主他……”
怒气冲冲半天,最终不愿说李云坏话,所以只能恶狠狠跺脚,突然伸手对着身边同伴捣了一拳。
挨打的百姓闷哼一声,正愁着一腔憋屈没法撒火,于是也恶狠狠回击一锤,两个百姓用这种方式各自发泄。
百姓们尚且觉得压抑,迎亲的皇子们更觉不安,唯有阿瑶一直柔柔轻笑,突然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肩膀上的小包裹,轻声道:“咱们,走吧!”
这话她刚才说了一遍。
皇子们面面相觑,个个感觉头皮发麻,他们想拦住阿瑶,但是阿瑶已经抬脚。
那道童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像个毫无存在感的孩子伴着阿瑶行走,老百姓们更加唏嘘,但是不知为何竟然悄悄后退给阿瑶让开了一条路。
这条路,恰恰通往渤海城的正中心。
这条路,本该是阿瑶姑娘最风光的地方。
然而现在,他们只能看着阿瑶无限落寞的行走。
肩头那个小小的包裹,就是阿瑶姑娘的嫁妆……
真可怜啊!
令人心酸。
人群中一个妇女忍耐不住,猛然抬脚就要冲出道旁,她丈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死死抓住,低声道:“你干什么?”
“老娘要把自己的钗子送给她!”
妇女语气很刚,怒气冲冲道:“女人出嫁就只一回,老娘看不得阿瑶姑娘这么寒酸的走,我要把钗子送给她,让她的嫁妆多一点。虽然钗子不值钱,但却是老娘这辈子最好的饰物,你这死汉子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回家使劲打老娘一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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