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寒风丘陵。
营寨连绵,军旗招展,沉重坚固的北方石樟木搭建成的军营沿着山势绵延,仿佛在雪地上犁出了一道暗色的沟壑,穿着北境军团特有“冬狼”铠甲的士卒们在营房之间跑动,就像繁忙的工蚁般加固着这座刚刚建立起来的营地。
而在营地上空,一层闪烁微光的魔法护盾正在逐渐成型,来自冰风谷的魔导师们正在加班加点地在营地各处立起结界柱,以争取在暴风雪降临前完成这道魔法屏障。
这是北境六省的精锐大军,这个帝国最引以为傲的北境军团,直到半个月前它还是德拉贡北方的坚固屏障,为帝国阻挡着来自极北之境戈尔贡深渊的邪魔入侵,但此刻他们却在远离自己原本防线的地方设下了新的营地,剑指南方,准备着对帝都发起进攻。
一个身穿沉重黑钢铠甲的身影来到了山坡上,俯视着下方的军营以及军营中忙碌的官兵,这个身穿铠甲的身影虽然气势不俗而且有着颇为高挑的身高,但那身依据穿着者身材特制的甲胄还是让这位指挥官的四肢明显比一般的男性士兵要纤细很多,而在其披风上装饰的一圈蔷薇花边似乎也暗示着披甲之人的真正性别。
吱吱嘎嘎的踩雪声从身后传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也来到了山坡上,老将军面若雄狮,在风雪中竟然还赤着胳膊,身形壮硕的让人几乎要怀疑其是不是有着蛮人的血统,他在黑甲身影的身后停下,语气恭敬:“公主殿下,您该回去休息,暴风雪很快就要来了。”
黑甲身影没有回头,从那黑沉沉的头盔下面传出来的是虽然低沉但明显有着女性特征的声音:“欧文大公,你如何看待这场战争?”
老将军看向远方,那是帝都的方向:“从北境军团成军之日,我们便只有这两个使命,封锁戈尔贡深渊,以及完成纪元的更替——陛下赋予我们这个使命,您带领我们完成这个使命,这就是北境军团存在的意义。”
康斯坦丝·德拉贡摇了摇头,铠甲发出摩擦声:“抛却使命感之外,你对这场战争本身如何看待?我们的胜负,帝国的未来,以及……这场战争将导致的后果。”
“北方的勇士可以在冰与火之中对抗戈尔贡深渊的侵蚀,我们没有那些机械剑,也没有远古传承,所依赖的唯有千锤百炼的意志和勇武,以及将军们还没有被彻底冻坏的脑子,”被称作欧文大公的老将军笑了起来,“我认为北境军团足以与黑剑骑士团对抗,而且我们还有您的断剑骑士,胜机就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至于这场战争的后果……”
老将军沉默了片刻:“公主殿下,很多事情是注定的。”
康斯坦丝的面甲下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后她抬起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在更北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隐隐约约的红线在天与地之间跳跃着,那红线周围的天空隐隐约约呈现出扭曲的迹象,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盘踞在那里,等待着侵入这个世界。
“戈尔贡深渊已经回应了我们,它将沉寂两年,两年内,我们必须结束这场战争。”
“北方的勇士不会让您失望,公主殿下。”
康斯坦丝微微点头,稍稍收回了望向戈尔贡深渊的视线,她看到在寒风丘陵的边缘,新的暴风雪正在渐渐成型。
她摘下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北方的风雪中飞扬起来,迎面而来的雪花与冷风让这位有着坚毅面容和深邃眼眸的皇女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她的心中回响起一个老迈而空洞的声音:
“王朝没有永恒,诸神会死,圣灵会死,先贤和巨龙也会死,我们不知道这一切的开端,但却能看到那个暗淡的未来,在那个未来里,世界在永夜中沉沦,万物在阴燃中成灰,所有伟大的灵魂都只能在无力的哀嚎中目睹这个终末,并与整个世界一同四分五裂。那些对此懵懂无知的人是幸运的,在他们有限的生命与认知里,世界充满光明与祥和,除去生在变乱之年,绝大部分人都能安享一生的太平,但永生者却必须承担直面真相所带来的痛苦,这就是永生的代价。”
康斯坦丝迈开脚步,走向营地的方向。
“父皇,还请稍作等待,我这便去继承您的皇位。”
……
黑松林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取决于观察者的不同,所谓的变化很有可能只不过是显露出了真相而已。
车队正在一条从未有人踏足过的林中道路上前进,两旁整齐的石化灯柱和仿佛绵延无尽的黑松树随着车辆的行驶而不住后退,此刻三辆篷车都进行了形态切换,车厢护板降下之后成为一圈低矮的掩体,乘员则坐在掩体内部观察外界,这样更有助于将林子里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反正这三辆车都是依靠护盾发生器来提供防护的,将车厢降下也并不会影响多少防护性能。
原本位于队伍末尾的第三辆篷车现在调换到了队伍前方,成为了头车。
莉亚趴在篷车的前部,瞪大眼睛看着这片奇妙的森林,森林中的迷雾和错乱时空在她眼前毫无意义,这座森林正将它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出来。
“我可以肯定,咱们现在所走的才是真正的黑松林道路,它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而你所知道的那些被探险家们所探明的岔路与阔道才是假象,”郝仁对查理曼和艾文娜说道,“我还可以大胆猜测一下,多年来探险家们都只是在黑松林外围的虚实夹缝中兜圈子而已,人们觉得自己通过林中道路穿越了黑松林,但实际上或许是穿过了某种空间通道,也可能是在绕着森林外围行走的时候被深度催眠——森林内部真正的景象从来就没有被人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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