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城。
司天监中。
国师此时并未修炼,而是翻阅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
他近些年来,实则处境并不算好。
尽管他是半仙,却也是大周国师,与大周气运息息相关。
而今新朝作为大周的心腹大患,而玄天部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当初他将来自于西土的明世法王当作了对手,将同样建立于京城的南山寺,当作了面前的大敌,未能过多重视玄天部。
可他却也未曾想到,就在他与明世法王明争暗斗,争夺朝堂尊位时,玄天部竟是得获金莲,气运所集,发展壮大,快得惊人。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了如今,南山寺还未有多么令人心惊,但是玄天部已经可以跟司天监分庭抗礼。
“新帝登基,比起先帝来,更为信任司天监,已算颇多器重,但也未有怠慢明世法王所在的南山寺。”
国师暗叹道:“玄天部又是气运所在,已成心腹大患。”
按道理说,玄天部既然得了金莲,气运所集,他作为守正道门弟子,应当顺应天命才是。
然而,数百年前,大周也曾有叛乱,也曾有金莲落于叛军之中,但最后还是大周平叛,恢复盛世。
得获金莲,便得获气运,可增益无数,但不见得就是一举定功。
昔年鹿食金莲,天下共逐之,大周得获金莲,便得获气运,但当时的大周,本已是兵强马壮,在中土各方争斗消耗之后,占据上风,再得气运相加,终得天下。
而如今的新朝,却并没有直接压过大周朝廷的迹象。
因此他这司天监的国师,却也没有放弃大周朝廷的意思。
守正道门掌教,也看不出天命在于何方,故而未有改变之意,暂且维持原状。
“一个玄天部已经足够让人头疼了,如何还出了魔患在此?”
国师放下了手中的簿册,暗道:“以往魔患也只在北域,不敢侵入中土,而今北域有了七师兄镇守,并且创立道门分支,而今未见北域魔患,反倒出现在了中土。”
他心觉古怪,也觉心惊,近些时日,他传于守正道门的消息,远胜往昔百倍之多。
守正道门对于魔患无比重视,甚至准备派遣门下长老弟子,散入中土,捕杀魔道中人,又怕打草惊蛇,更怕漏网之鱼,才暂时按捺不动。
须知魔道之患,可以将正道修行人,都引入歧途,化作魔类。因此,魔道若不能斩尽,迟早会再度壮大。
“谁?”
国师忽然起身来,手中一翻,已有法剑入手。
清风吹拂,飘来一张白纸。
白纸落地化人,黑纹白底。
“剪纸为马?”
国师目光一凝,道:“元丰山哪位道友?”
那纸人未有应答。
然而国师已经出声道:“苏神君?”
他这司天监,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就算是元丰山出身的九重天半仙,也不能如此轻易潜入司天监,来到他的面前。
甚至于他这位出自于守正道门的半仙,都未能及时察觉。
有着这样本领的,元丰山之中,没有几个。
而与他有交集的,唯有一个苏神君。
“十余年不见,国师可好?”
苏庭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国师神色平淡,说道:“处境不算太好。”
苏庭悠悠说道:“听闻大周之内,国师与南山寺明争暗斗,在外又要跟玄天部较量,可谓内忧外患,着实处境不好……而今大周之内,又有魔患,守正道门施加压力,让你时刻关注,并传讯宗门,近些时日,愈发感到心力交瘁罢?”
国师吐出口气,说道:“让南山寺以及玄天部成长起来,导致如今内忧外患,是我当年未能及时遏制住这两家,怪不得别人。”
苏庭笑道:“可国师能在内忧外患之下,支撑十余年之久,足见本领不凡。只不过,而今魔患露出端倪,国师怕是压力更重。”
国师顿了一下,说道:“苏神君想说什么?”
苏庭说道:“苏某今次离山,已经帮你毁去了中土魔门的根基。”
国师闻言,蓦然一怔。
而这纸人手中一翻,却多了七本名册,落在了地上。
“中土魔门已被我毁去,但未能一网打尽,还有在外行走的魔徒,名册就在这里。”
苏庭缓缓说道:“今日名册给你,务必尽力,除尽余下魔患。”
国师面色凝重,取过名册,施礼道:“多谢神君相助。”
苏庭摆手说道:“不必说这些虚言,这名册不算秘密,本神君也不是单给你一家,你也可传于守正道门,想来你道门弟子之中,也该有一批到了入世历练的时候了。”
——
南山寺中。
明世法王貌若中年,盘膝坐定,双手合十,口诵经言。
十余年前,他尚是年轻和尚的面貌,而今却已任岁月洗礼,至中年面貌。
但也正是因此,他看起来愈发显得威严,愈发显得沉稳。
“何方高人来此?”
明世法王忽然睁开双眼,说道:“还请现身。”
倏地一张白纸飘了进来,落地化人。
明世法王露出异色,说道:“剪纸为马的手段?听闻此乃元丰山的秘术,与正仙道的撒豆成兵齐名,来者是元丰山哪位道友?”
纸人出声说道:“元丰山,苏庭。”
明世法王怔了一下,忙是起身,施礼道:“小僧见过苏神君。”
纸人笑着说道:“不必客气,你好歹也是堪比我道家九重天的人物,佛法高僧,尊为法王,年岁还在我之上,何须如此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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