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
苏庭一路行来,闻着燃香点烛的味道,似乎感受到了昨日鼎盛热闹的人气,到了今日,仿佛犹有留存。
昨日正是过节,香火鼎盛,落越郡当中,朝拜雷神天尊的信众,数量颇多。
这里虽是一座小庙,可人来人往,却也是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到了今日,松老才有闲暇,才让青平前去请来苏庭。
随着青平,入庙中,过院落。
前方便见松老,在刚刚修缮完毕的池子边上,正清扫落叶。
见苏庭前来,松老这才停下,抬起头来,说道:“短短数日光景,便已树敌不少,皆为落越郡有名望族,你也真是本事不小。”
苏庭闻言,露出灿烂笑意,却无半点惧色。
虽说这几家大族,都算是庞然大物,但也仅是对常人而言。
他现下修行有成,真气凝就,并有五行甲这等法宝在身,自是底气十足。
若没有五行甲,仅凭身上只能舒缓己身,用以延年益寿的真气,或许还要谨慎几分。但有了五行甲这等宝物,且得以施法出来,便已是拥有了法术神通的人物,已再非是常人可比,可谓是底气十足。
尽管得罪的都是各家名门望族,可苏庭倒也没有什么畏惧之心。
松老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样的心态,便有些被力量迷失了本性的苗头了。”
苏庭闻言,微微一笑,施礼道:“晚辈已非是常人,底蕴在身,这几家均是俗世之家,自是无须畏惧。我已有能耐与之抗衡,若是还有畏惧之心,这样怯弱的心性,在修行路上,怎能走得长远?”
说着,他看向松老,认真道:“只是,善恶正邪,对错是非,晚辈自问看得明白,只要紧守这点,便不会迷失本性。”
“倒有几分道理。”松老这般说来,将扫帚放在一旁,看了过来,道:“只不过,也不能盲目自大。”
说着,松老又道:“这些日子,你招惹了王家,又得罪了唐家,暗地里还有个更为庞大的孙家,就算是老夫这样的道行,身在你的处境,也是颇为棘手的。而你道行还浅薄,凡事需要小心谨慎才是。”
虽说松老乃是修行之辈,也已能施法,本领非凡。
但人在尘世,没有强大到足以超脱人间的境地,没有强大到足以蔑视世间的本领,便要顾忌尘世间的各方势力。
哪怕松老,也不例外。
苏庭心中凛然,低声道:“松老之言,晚辈铭记。”
松老略微点头,说道:“你跟唐家,不算仇怨,所以我让方庆给唐家的生意,稍作阻拦,卡下了几桩跟外地来往的交易。在这几日间,那唐家公子也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至于王家,那王老爷死了独子,绝了后人,几乎疯癫,正在向衙门施压,要尽快处决捕快赵沃,并惩处当夜巡夜的捕快。”
“赵沃劈杀王家公子,现场物证齐全,人证皆在,无有反驳余地,他死罪难免,但该走的程序,总不能免。方庆是个识趣的,主动替你拖慢了一下,跟那位王老爷周旋了几天,王家因此恼怒,正在想方设法让方庆尽快处理此事,暂时顾不上你。”
“这几天里,你可以安心修行,也算是方庆给你一个情面了。”
听着松老徐徐说来,苏庭这才恍然,难怪这些时日,总等不到事情,风平浪静,原来是有人替自己暂时拦了一拦。
看来这位在落越郡百姓眼里,堪称英明神武的方大人,着实对于修行之士,有着难言的敬意。
……
“方庆此人,早年不信鬼神,经老夫指点之后,对于修行之道,笃信无疑。”
松老淡淡道:“他信风水,信运势,便也礼敬神佛,有意结交我辈中人,有此举动,老夫也不意外。”
苏庭闻言,一时竟有些错愕。
松老摆了摆手,道:“不谈方庆,倒是你这小子,在修道入门不久,便胆敢强行施法,运用五行甲去杀人,倒也真有你的胆色。”
苏庭微笑道:“人来犯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松老点头道:“我辈中人,不可主动杀戮,不可肆意妄为,但也不能任凡人欺凌,你此举反击,并无过错。只不过,你道行浅薄,敢用此法,怕是耗了一缕真气,又耗了一缕心血,对罢?”
苏庭施了一礼,道:“松老果真是慧眼如炬。”
松老对他的马屁完全不予理会,只是淡淡道:“你得了五行甲,获得了机缘,才可以及早踏破修行的门槛,凝成少许真气,已是侥天之幸,但那也只是五行甲给你的机缘,助你踏破门槛罢了。余下的修行,不是易事,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你为了应付凡尘之事,不惜耗去一缕真气,不惜耗去一缕心血,值得么?”
苏庭闻言,便知松老有所误会。
松老怕是以为,他修成真气,乃是五行甲直接赐予的机缘,助他踏入此门。
但实际上,苏庭虽然得了许多助益,得了传承功法,可在修行的道路上,那也是一步一修行,经过静思,幻化气感,再化虚为实,凝就真气的。
这一步一步,都算是根底扎实,乃是苦修而来。
只不过因他天赋甚高,才显得较为简单了些。
松老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天赋如此非凡,所以推到了五行甲的机缘身上。
由此可见,自己这一身天赋,果真是强悍到了松老都难以想象的范畴。
苏庭这般想来,不禁对自己赞了一声。
“苏庭?”
松老发现自己适才开口询问之后,苏庭便怔怔出神,不禁呼唤两声,才把这神游天外的少年叫了回来。
苏庭醒悟过来,咳了两声,笑得十分灿烂。
松老只觉莫名其妙,摇了摇头,说道:“本以为你失了一缕真气,又要变成凡人,缺了一缕心血,又要身虚体弱。却没想到,今日看来,你反而比前日所见时,气态犹盛,看来五行甲当中给你的机缘,却不止一缕真气。”
苏庭不知如何回话,只低声应是,算是应和了松老所言。
松老略微点头,只是难免感慨,道:“五行甲,不愧是五行甲,世代相传,果然不凡。”
说着,松老看了苏庭一眼,略带赞赏,道:“我听闻你在牢狱之中,运使法门,便猜你是自损真气,自取心血,借此施法。当时老夫心中颇为不喜,认为你是自断前路,但转念一想,你这厮虽然有些跳脱,有些不甚稳重,有些……”
苏庭黑着脸,咳了两声,打断了松老的话。
松老语气一收,省略了这一段,才接着说道:“你虽然不甚稳重,但总归不是蠢货,现在看来,你果然是凝成了不止一缕真气,才敢这般放肆妄为。”
说着,松老神色肃然,声音沉重,带着告诫,低沉道:“只是修行之士,每一缕真气,都来之不易。”
闻言,苏庭脸色顿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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