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刽子手也是最好的医疗师。
当何落从墙上放下后,他被刽子手全身涂满了一种绿色的药膏。那是最好的金疮药,以往刽子手为了不让犯人过早地死去才会用上一小点儿。
在军官的监督下,几名女仆走进了牢房,她们小心地给何落套上舒适干净的衣袍,那神情就像是在伺候一位皇帝。
嫉妒原来也是需要资格的。可是当资格都没有时,嫉妒便变成了觊觎。
在何落被放下来以后,整个房间的焦点便全都在这个少年身上。哪怕罗德自认为是主导了这一切的大人物,可是包括那小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他就像是牢房里那潮湿的空气和墙角的青苔一样,被彻底地无视。
何落紧接着被那几个从德玛西亚王城里来的军官直接带出了牢房。从无畏军团里选调的如同山和岩石一般的士兵簇拥着他们离去,和克里夫家族交好的镇防兵队长都只是远远站着,而罗德便只能遥望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咬着牙齿。
“队长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德这次花费不菲,可是事情的走向却完全不是预计的那样。
“我哪里知道?”队长也是无奈地一摊手,“你也知道镇防兵是属于编制外的军事力量,无畏军团才代表德玛西亚真正的军方。那几个军官最低阶的都是百夫长,我哪里敢发表什么意见?原本发现了那小子是洛克萨斯人之后他们都说要行刑的,可是却转瞬间又说他是无罪。我连被告知的资格都没有。”
队长从盔甲里摸出个烟卷点上,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们早上把那个小子的外婆给放了,应该和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吧?”
“我会把一切都弄明白的。”罗德在管家的身后上了马车,他回头看了一眼处于艾德兰郊外的那座阴森悚然的牢房,忿忿地挥了挥拳头。
“嘿,何落!”在榭龙花街尽头的那幢小房子里,艾莉克斯开心地给了何落一个拥抱。
“艾莉克斯……这……”哪怕天赋的力量让他恢复迅速,可是这轻柔的拥抱却依旧让他疼痛难忍。
可是何落的目光却并没有在樱花般的女孩身上停留。他把视线偏到了一边,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正看着自己微笑。
“我的孙子,终于回来了。”老奶奶笑得很甜,她很精神地站起身来,拥抱住了何落。
“……外婆?”
一种很天然的亲切感,就像是大海中的航船看到了灯塔一样,何落也紧紧地抱住了外婆,却感受到这枯老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夫人,我们带他回来了。因为去得太晚了,他被刽子手……”
老人却轻轻摆了摆手,打断了军官的话。她微笑呢喃,“这可是我孙子,这可是他的孙子!”
军官点点头,他退到了一旁。而其它无畏军团的军官也走了过来,他们对外婆似乎分外的尊敬。山一样高大的军官们都立正行了一个捶胸礼,这才在沙发附近站成一排,他们安静地站立着,就好像在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这是怎么一回事?”何落终于忍不住询问。他也觉得这样的反转来得毫无理由,至少在被宣布无罪的那一刻前,他都已经做好了成为烈士的准备。
“在上午的时候我还感到绝望,昨天去找了那个罗德,可是他这个卑鄙的人也说没有办法可以搭救你。但是后来遇见了外婆,她告诉我你晚上就能回来,于是我就一直在这儿等着了。记住,我在这儿是外婆要求的,可不是因为担心你。”艾莉克斯傲娇地撇着嘴巴,眼神里却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外婆……今天我看到了自己的符记,的确是诺克萨斯的标志啊。”何落迟疑了一会儿,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孩子,因为你的确是出生在诺克萨斯的啊。”外婆静静地笑了,就像是餐桌上摆的那盆向阳花。
“什么?那我是诺克萨斯人?”
“从血统上来说,你的确是个诺克萨斯人。”外婆不急不缓地给自己泡上了一壶茶,她轻轻地给艾莉克斯和何落倒上了一杯,“有些历史,说起来是要花上一些时间的。”
茶水微微颤抖着,许多年前的历史便在茶水的涟漪间荡开。
联盟历前20年,冬夜。
巨大的月轮挂在半空中,松鼠在积雪之上轻轻跃起,三下两下便沿着红松盘旋而上,来到了树冠的最高处,那儿有着最好的视野,能够俯瞰到整座沟壑纵横雪岭遍布的大峡谷。
这是卡拉曼达,莫格罗关隘以北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不过却在最近的三个月内被符文之地所有的势力标注在了地图上。被标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地底下,埋藏着数不清的黄金和宝石,还有两座能量巨大的水晶泉。
裂谷和岩石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狰狞,而雪岭之下厚厚的雪线之下,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这条小路直接通往大峡谷的深处,那座叫卡拉曼达的小村庄。
可是现在这条小路的两旁站满了士兵,这些士兵武装到了牙齿,他们每隔十米便站上一个,没有举着火把,任凭着峡谷里的寒风吹打。站得久了都没有动弹,细粉般的雪落在了他们黑色的铠甲上,每一个人都沉静如同雕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