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一千年后,当时跑运输的大伯,去到陌生货站寻找货源,照样会和地头蛇打几次架的,有时能打赢,有时被揍的满头大包。随着时间推移,大伯这样的人慢慢的多了,那些货站里的“运霸地头蛇”垄断的难度就越来越大,开了头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货霸需要打的架次就越来越多。
货霸垄断成本高到一定的时候他们就不垄断了。或者打架次数太多的时候,派出所和当地政府介入调查的频次越来越高,于是自然而然的,垄断就会慢慢的消失。
这其实不是官府的功劳,而是社会自身的容错率在进化,就像自然的演变一样,达尔文那个疯子从有趣的角度解释过这个现象。
不激活江州百姓自身的免疫力、长久依靠药物是不行的,是药三分毒。这事召唤富安南下当然好解决,却相当于用药。什么时候高方平和富安一走,江州又会恢复从前。
南方的民风远没北方彪悍,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忍,在逆来顺受。所以南方的土匪相对较少,逃户相对较少。
所谓柿子找软的捏,这样的民风,会加剧黑幕的肆无忌惮和丧心病狂。
所以民风温顺的江南是个大毒瘤,就因为他们不反抗,或反抗太少。总让朝廷觉得江南很稳定,因为江南从来不“发烧”,哪怕被大十钱丧心病狂的洗劫后,维稳的难度也比北方容易。
后世有个理论是:太久不病的人,一但生病就非常麻烦。因为他体内的免疫部队太久不训练,早忘记了怎么和病魔作战。
另一个有趣的显现是:后世造成恶性杀人案的、相对容易是那些一辈子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内向者。他们平时老实巴交,对大多数事都不发声,但有天忽然忍无可忍一个暴走,就在超市收银台用剪刀把收银员捅了,或者如同马加爵,一把锤子震寝室,干掉了一群同学。
反过来,那些炸药桶、经常发泄经常打架的地痞是比鬼还精的人,不会随便走到临界,一有不对就收手跑路,这就是容错率。经常发泄的火爆人物,其实控制情绪的能力大幅强于从来不发泄的人,也就是说其实这类坏蛋相对有分寸些。
由此一来后世很流行一种说法:适当的情况下情绪需要发泄。人需要适当感冒。
如今的江南,正是后世那个逆来顺受、却在默默中积累情绪的马加爵。所以将来方腊起事的时候,南方的伤害大的多,猛的多,响应者达百万之众,一时风头无两,攻克州县无数。
鉴于这些地域民风和性格的差异,高方平夜观天象后得出结论:北方已经够奔放,无需解放思想。但南方需要让他们感冒,且不要随便用药,尽量用“免疫自愈”的新疗法。
用药的时候还没到,现在他们仅仅是街市上的打架行为,这样情况只能富安出手而不能官府出手,因为官府不能把一个打架的人真的怎么样,那只是拉了仇恨而问题没解决。倘若官府出手而问题依旧存在,损失的,就是老百姓对官府的期望,那就叫公信力。
所以必须继续等……
这日夜间一个打更的老头有气无力的边走边嘀咕:“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然后,城中某处就起火了。
听说烧的不大不小,最终波及了城南的几户人家,却没有死人。
天明之际小方力来找高方平,哭得无比伤心,哽咽着道:“昨夜我家里忽然起火,屋舍被烧了,大鸡小鸡也全部被烧死了……呜呜,会叔家也被波及了。我带着娘逃了出来,然而娘被气得加重了病情,吐血了。我家这次算是完了,大人,我该怎么办。”
高方平大皱眉头,其实内心里清楚,和鸡蛋帮的斗争,这些事都是迟早会发生的。却是偏偏发生在了小方力身上,这是高方平不愿意看到的。
“别哭鼻子,那没什么用,人活着就有希望。既然病重了,先把你娘送到安济坊住下来治病。”高方平道,“你先得告诉我,会否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失火?这个季节还未见雨,天干物燥,正是火灾高发期。”
小方力哽咽着哭道:“不会的,父亲不在后是我操持家务,对这些,我一向非常小心,我家也没钱可以在烛火上浪费。我每次睡的晚一些娘都会骂我,让我吹灭烛火节约钱。这次在起火前,我听闻了院外有些动静。我一向惊醒,因为往年有时候家里的鸡会被偷了,这次我以为有人偷鸡,于是我轻轻的穿衣服起身出门查看,却是已经看到起火。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急忙抱着我娘逃出来,然后及时大叫失火,把会叔叫醒,如此一来,这次才没人被烧死。否则往年的江州城,若是这个季节在夜里失火,每次都有苦人被烧死在家里的。”
“这就好。这事上,我保证官府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先去吧,即刻把你娘送到安济坊。”高方平铁青着脸道。
小方力离开后,高方平怒拍桌子道:“立即召见张绵成!”
一段时间后,张绵成才进通判司就被骂得眼冒金星,整整骂了一刻钟大魔王才停口。
最终张绵成这才苦笑摊手道:“火灾自来都有,难以杜绝,这次没死人已经是好事。这些真不是下官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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