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琅隔壁里侧的房间里, 严全奎也在跟张大梅说这个事。
“今天三娃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先是盯着个女娃娃不转眼,耍完流氓还给人脸色看,差点没把人家女娃娃给弄哭了。”
严全奎叹了口气, 所以今天他才帮了那个叫容倩的女知青一把,算是替自家娃子赔罪了。
“也就这两年赤卫兵没那么凶,要不然琅娃子这样可是能直接被抓去石场挖石头的。”
这可是被女同志咬死说是流氓罪没证据都能木仓毙的年头, 那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石场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因为要用火药爆石头,经常出人命,除了去石场, 还有挖水坝沟渠跟林场伐木, 都是让那些劳改犯去劳动改造的场所。
张大梅吓了一跳,先就一巴掌拍在严全奎结实的手臂上,等到男人把脚洗了从洗脚盆里挪开脚, 自己才脱了袜子坐在圈椅上撩起裤脚洗脚, “不能够吧,咱琅琅长得多俊啊,不说村里村外, 就是镇上那也是有姑娘家给他眼色的,就胡兰昨儿知道我想要给三儿安排相看的事都说她弟根本没开那个窍。”
严全奎也是一头雾水呢, 可不是嘛, 村里的男娃子十五六岁就知道要看女人了, 偏偏他家小儿子成天不着调, 宁愿跑到山上去撵野兔都不乐意陪人家小姑娘们去摘花。
不过说起相看,严全奎想起来了,“以后你别给琅琅相看啥姑娘,就算没真相看,传出去也不好听。琅娃子脑子灵活,又会办事,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要是你给他看个没什么见识的婆娘,以后他们俩咋过日子?长得咋样先不说,脑子一定要好,性格也要好,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儿子喜欢的。”
张大梅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要求一大堆,老天爷还能给你宝贝儿子专门比划着捏一个媳妇啊?
不过这些话张大梅也同意,点头答应了,转念问起那个女知青,“既然三儿是因为那女娃娃才这样的,说不准就是真看上了,要不然哪能这样?你想想看,从小到大,三儿啥时候闷了这么久?我看着都像是要哭了。”
严全奎擦干脚,闻言瞪了张大梅一眼,把擦脚布扔给张大梅,“瞎说,三娃子啥时候哭过?小时候那也顶多就是耍赖皮干嚎假哭,咱琅娃子硬气着呢。”
张大梅懒得跟这眼瞎的男人说话,虽然儿子脸上没哭,可心里肯定是难过得想哭的。
想到刚才吃饭的时候沉默寡言埋头吃饭的小儿子,张大梅眉头紧皱,最后叹了口气,擦了脚穿上布拖鞋,出去外面倒了洗脚水。
回来关了堂屋大门,路过严琅房间的时候,张大梅又悄悄推开门缝看了看,确定小儿子已经睡着了,这才放了心回房间了。
等回来躺下了,煤油灯也吹了,躺在她旁边的严全奎突然在黑暗里出了声,“那女知青长得是真好,跟站在一群麻点鸭子里的大白鹅似的,说不定琅娃子真是因为她才开了窍。”
可儿子是个脑子清醒的,肯定转眼就想到了自己跟对方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才心情不好故意用冷脸去让人女娃子讨厌他,好断了自己犹豫的路。
严全奎瞬间脑补完了,也是忍不住叹气啊,心疼儿子唉,这第一次开窍就遇到了这种事,可不得难受一辈子么。
张大梅却没想那么多,反而兴致勃勃的开始问起了那女知青叫啥,长得怎么样,今年多大,从哪儿来的,家里有多少口人。
严全奎就说了个名字,其他的问题就太难为他了,毕竟说容倩长得好看也就想到了大白鹅那么一个比喻,严全奎一翻身背对着张大梅,瓮声瓮气的说了句“睡觉!”
然后无论张大梅怎么捶他推他掐他,严全奎都坚决不吭声,连动都不动一下。
张大梅气得不行,越气越清醒,越清醒越气,然后张大梅就掀开被子去隔壁闺女房间睡去了。
严琅家是中间一个大堂屋,左右两边各两间小卧房,也就是说房间有四间,堂屋是中间的汇聚处。
粮仓在严全奎跟张大梅的房间里用青砖水泥砌的,其他猪圈鸡鸭圈厨房茅坑就都在院子旁边单独的一处,用石条跟石板竹篾板糊黄泥建成的,房顶是茅草甸。
院子对面的另一边则是柴房,严全奎跟张大梅怕家里着火,所以跟别家不一样,没把柴房跟厨房安置到一块儿。
第二天早上严琅难得起了个大早,一手一只提了两大桶猪食去猪圈外的木栅栏旁,弯腰用带把手带粗糙黑胶瓢把味道不咋好闻的猪食拌了拌,猪食刚从大铁锅里舀出来,兑了冷嗖嗖的潲水也还是烫手,猪吃了烫伤肠胃就不肯长肉了。
猪圈里的猪急得嗷嗷叫,一个劲儿用蹄子搭在木栅栏上朝外张望。
严琅拿了旁边的竹杆啪啪打在木栅栏上吓唬它们,让两只大肥猪滚下去。
竹竿是用比较嫩的竹子做成的,下面故意砸碎成竹条,打在东西上声音啪啪作响,是农村里用来撵鸡鸭等家畜的东西,晒粮食的时候还会用来吓唬想要偷粮的麻雀。
旁边院子里,张大梅身前绑着围裙端着一盆糠拌玉米面的鸡食喂几只鸡鸭鹅,嘴上“哈、嘘”的赶着嚣张霸道“嘎嘎”拉长了调子威胁其他同伴想要吃独食的两只大白鹅,一边直拿眼睛去瞅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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