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十几天,李青鸾一事无成。张元庆那里也没有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这让李青鸾十分心焦。
“郡主,没有事应该是好事。”张元庆劝道。
“不,没有事,说明这事非常紧要,被人封锁得密不透风,所以我们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李青鸾的脸色更差了一些。褪掉粉妆,她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呈现出灰口铁的颜色,脸颊上各有一团不大的暗红色,仿佛正在消散的淤色。
“李辅仁和张广顺那里,没有什么消息吗?”
“李辅仁在宋国表面身份只是普通的商贾,没有太多的渠道。为了打探消息,他借着进货的名义,冒险跑了一趟陈留,想看看宋军军需方面有什么异常。可惜宋军的军需每天都有那么大的量,一天两天的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李青鸾咳嗽了几声,咳得脸上泛出不健康的灰红色。
她努力地摆了摆手,“从元符三年开始,宋国在西安、咸阳、渭州、兰州、庆州、鄜州修建了巨大的仓库,日夜不停地往里面运粮草、兵甲和军械。这两年多,不知运了多少辎重在里面。这个时候去陈留,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张元庆看了看她的脸,继续说道:“张广顺也四处打听过,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消息,兵马调动也是照常例行而已。”
李青鸾默然了一会,突然又问道:“宣徽院有没有去打听过?”
“找了门路去打听过,只是照例赏赐,以及任免各万户千户检法和判事官的命令。”
张元庆小心地答道。
李青鸾往座椅后背一靠,脸上露出深深的忧患:“到底出了什么事?赵十三藏得这么深,瞒得这么严实,到底有什么阴谋?”
张元庆试着说道:“郡主,是不是我们多虑敏感了?”
“不,以往的教训告诉我们,等我们醒悟过来时,就是吃大亏的时候...”
驿站外面突然响了喧闹声,仿佛有数不清的人向这边围过来,语气非常愤怒。不一会,有随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郡主,刺史!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东京时报》刚出了特版,说我们夏军袭击了宋国关隘,杀死守关士卒,焚烧哨寨,深入宋境...报道语气严厉,说这是西夏向宋国重新开战!”
李青鸾一把抢过皱皱巴巴的报纸,展开后一目十行。
“三月二十九日夜,西夏静塞军司一部,袭击清远关,杀死守关宋军士卒七十九人,放火烧毁关卡...继而深入宋境二十里,对吴家庄、贾家村等处烧杀抢掠,事后捡得尸骸六百三十七具,多半是妇孺,惨状不忍目睹...”
“自元符三年宋夏两国和议以来,宋国谨遵协议,与夏国和平相处,广开商路,往来不绝...然夏国国内部分对降附大宋不满之徒,丧心病狂,贸然出兵,残害我军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宋万民齐呼,恳请天子,向卑鄙夏国宣战,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噗——!”李青鸾一口鲜血吐在报纸上,整个身子往地上软去。侍女们连忙上前,扶住她,然后送到内室床榻上。
张元庆连声吩咐道:“快去请医生!不要请惠民医馆的官医,去请私医,杏林堂的张大夫!”
李青鸾悠悠地醒来,看到围簇在床边的侍女,一个个垂泪悲戚,看到自己醒来,又欣喜不已。
“张公呢?”李青鸾有气无力地问道。
“在屋外等着。”侍女答道。
“快请他进来。”
侍女去请张元庆时,听到有怒骂声从外面传来进来。
“这是怎么了?”李青鸾问道。
侍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李青鸾拍着床板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郡主,是开封城的百姓,看了《东京时报》的报道后,激愤不已,跑到我夏国使节团入住的驿馆来。有上千人,把这里团团围住了。开始时有人往里扔石头,还有人扛着梯子,要翻过院墙闯进来。”
张元庆一边走进来一边答道。
“那没事吧?”李青鸾挣扎着要起来。
“没事。开封府调了巡警过来,还有一队保安警察,在外面守着,不准那些激愤的百姓闯进来。”
侍女小青在一边急着哭,“张官人,杏林堂的张大夫,还有其它医馆的大夫,听说是要替我们郡主看病,一个个都推脱不肯来,这可怎么办?”
张元庆也无语,看样子应该是也没有太多的办法。
李青鸾在侍女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靠在一叠的枕头上。
“我不碍事。现在风声如此,这些大夫还要在开封城待下去,不敢做名声有损之事,理解,我都理解。你们都下去吧,本郡有事与张公商议。”
等到侍女都下去,李青鸾泪水猛地流下来,让张元庆束手无措。
“郡主,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
李青鸾抹干脸上的泪水。
“张公,我好悔啊,怎么一时糊涂,想出这么一个画蛇添足,不,应该是敲山震虎的拙计。现在我明白了,赵十三这两年确实一直虎视眈眈我大夏,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让陛下向宋国献上降附书信,试探宋国君臣的反应和真实意图...”
“却不想被赵十三一下子抓住关键...我夏国君臣,已经心虚到了极致,才会用这一招来试探。既然心虚,想必国内情形也是败坏到了极点。于是赵十三将计就计,先稳住我们,然后暗地里火速传令,叫边关制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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