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阳寨,跟北边的百井寨、承天寨一样,都是太行山的重要关隘,扼守着连通河北河东的卡口。
静阳寨和百井、承天寨一样,原本都属于河东路平定军,天启改制后,平定军撤并入了河东郡晋阳直隶州。静阳、百井、承天由右监卫接手。
今天是三月份一个普通的日子,山上还飘着许许寒风,但是许多树木都已经开始萌发绿色,星星点点,给这灰褐色的大山增添了生机。
不大的静阳寨里,涌进来上千人手,让负责静阳寨驻防的乙九十七步兵团前营左队队正丁知会措手不及。
“丁队长,额们是甲八十七步兵团左营的,额叫徐茂才,是左营的领营。”
“徐营长,你好,欢迎你们入驻。”丁知会连忙说道。
在军中,各军官们还是喜欢叫队长、营长、团长。这一叫法听说是从万胜学院传来的,而且这叫法听上去比领营、统领什么的要爽利,一目了然,所以很快就流行军中,
“不,不,额们不是进驻。”徐茂才纠正道,“东边的事情你们早就知道的。枢密院也传下官家的动员令,额们晋宁军,你们右监卫,暂时听从太行山方面军都部署行辕调遣。额们奉军令去东边执行任务。”
丁知会马上心里有数了,“我明白了。我就叫弟兄们协助八十七团的兄弟造灶生火,把饭吃了。”
“好咧,好咧。那就辛苦九十七团的弟兄们。”
“客气啥,天下陆军是一家,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块上前线,还要靠你们护住左右呢。”
“那是那是。”
坐下来后,徐茂才问道:“额动身前,听军部参谋处的伙计说,你们前些日子伏击敦舆山那群乱军,大获全胜。”
“侥幸,说不得大获全胜,全是那些乱军太烂了。”丁知会连忙解释道,“那些家伙傻乎乎地往前冲,也不知道这里山形险要。我们在这里驻守了多少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熟悉的很。”
“我们找了个地方埋伏,等他们呼哧喘气爬上山来,从侧面一冲。这些乌合之众,吓得屁滚尿流,我们还没交上手,他们就自个往后跑。前面往后跑,后面的不知情,还在往前爬。一团混乱,那人就像下饺子一样,哗哗地往山涧里掉。”
“我们就是兜住了屁股后面几十号人,其余的,都是他们自个踩死、掉下去摔死的。”
“兄弟,额们往东走,指不定就跟他们交上手,你是跟他们照过面,动过手的,有什么建议?“
丁知会想了想,斟酌地说道:“也没什么建议的。轻视他们的话也不说,省得你们起了轻敌之心。这些乱军要是没点战斗力,也打不下三座县城来。但是要多重视这些家伙,太小瞧俺们自己。”
“只要按照正常章法来,不轻敌、不冒进,稳打稳扎,打这些乱军还不跟打小鸡仔似的。”
“丁队长说得好。官家整编额们,是要去跟西夏北辽强军干仗的,要是连这些乱军都打不过,那就白瞎了。没错,不轻敌、不冒进,严格按照作战指导来,战前多观察,找准弱点猛攻...一点两面那是师级以上长官考虑的事,额们只要记住四快一慢、三猛一灵活就好了。”
两人互相一交底,徐茂才是万胜陆军大学步兵科毕业的,理想是有朝一日去孙武学院进修。丁知会是狄武襄士官学校毕业的,理想是进万胜陆军大学进读,哪一科都行。
去孙武学院进修,暂时还没有列入梦想计划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徐茂才派出的侦查队回来了。
他带着侦查情况,向熟悉这一带情况的丁知会咨询交流了一番。
吃过早饭,徐茂才带着所部,离开静阳寨,向东而去。
大名城河北布政司官署里,宗泽一脸的黑色,默然不语。张叔夜坐在一边,捋着胡须。
两人作为前任和现任河北布政使,已经正式交接完毕。宗泽急着要走,回开封城向官家请罪,张叔夜拉住他,私下里聊几句。
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却是最早一批被官家在潜邸时征辟的幕僚。在世人眼里,他俩是资格最老的那批潜邸旧臣,从龙功勋。
“汝霖兄,官家的脾性你是知道的。他并没有怪你,只是河北重镇,他看得很重。”
宗泽沉声道:“嵇仲,你不必劝我。我知道这一次犯下大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我也是巡视西北诸边,亲身经历过宋夏战事的人。多少也知些兵事,却想不到还是栽了跟头。”
“正如官家说得对,还是我等心中的傲慢。以为经历宋夏大战,如此疥癞之疾不在话下。却不想轻敌了,才酿成如此大祸。原本想减少些百姓的伤亡,不想三县陷落,受苦的百姓更多了。”
听着宗泽的叹息,张叔夜劝道:“汝霖兄,你是心怀百姓,更是想不到地方世家大户,竟然如此大胆,为了扰乱阻碍新政在河北的推行,居然与乱贼勾结,打开城门,弃万千百姓的死活不顾。”
宗泽已经四十岁了。这些年转任各地,饱受风霜,脸色黝黑,皮肤干涩粗糙,看上去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同龄大官人们,要年长许多。
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透出精光:“没错!这次宗某深刻认识到,祸国殃民的,就是这群寄生虫!背公营私,不念百姓苍生,不忠社稷国家,窃公利以聚私利,夺民力以逞己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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