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姑一怔,随即垂下眉眼:
“早知道……主子和花鸢……”
这话什么意思,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平琳只觉得第二记惊雷在头顶炸裂开,炸得连倒吸冷气的动作都变得艰难而缓慢。
花鸢和德姑是法家的小丫鬟,当年她被公公救下来到法家,两人被派来伺候。看她们聪明伶俐,心里也想着报答法家、为法家培养两个人才的她开始一点一滴传授她们武艺……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曾把她们两当丫鬟看,没想到……
抬手按住痛楚急剧加倍的胸口,喉头腥甜的她定定望向木讷的德姑:
“你……你们……都知道?”
素日就寡言少语的德姑不说话了。
然而,她的态度表明一切。
平琳看了她许久,直到唇齿间也弥漫着腥甜之味时,她拎刀勃然而起:
“我去找她!”
“夫人!”
德姑猛地拽住她:
“花鸢说……主子答应纳她为妾,您是夫人!”
“可他明明答应过我今生只有我一人……”
说到这,平琳忽然纵声大笑。
答应……
他的答应不过是在一切尽在掌握后随时可以更改的屁话!
多年来自以为还不错的生活在这个黑夜悉数幻灭,噗的一口,平琳吐出满口鲜红,吓得德姑忙搀住她坐回床榻。心就像被刀切成一片片,合衣恹恹躺在床上许久,门开了,法万象如从前一般蹑手蹑脚回房。
黑暗里,平琳听到自己嗓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滚出去!”
“还在生气么?”
法万象皱皱眉,“我答应鱼知微会安排……”
纵然四肢百骸都痛得像被割开,平琳还是一股脑儿坐起,流泪许久的眼睛里洇红一片:
“花鸢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吗,滚去她那里!”
法万象怔在床尾处。
就他这般,平琳以为他或许会解释一通。
谁知,男人只是淡淡扬眉:
“你知道了?”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刚停下的泪又开始疯狂流出,平琳目光亦是破碎:
“这么多年,你究竟对我有没有过一丝真心?”
回答她的,是无尽沉默。
也不知是顾忌尊严面子还是担心她坏事,这一晚法万象没有去外面歇息,而是在空地打了个地铺。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整宿难以入睡的平琳迷糊间听到外面有人禀告:
“主子,鱼知微说已遵照您的要求看完所有,她想立刻见您。”
法万象一骨碌爬起:
“去告诉她,我洗漱毕便过去。”
说着,他穿衣趿鞋,临出门前,平琳感觉到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等脚步声消失,平琳也赶紧起来,勉强喝了几口粥果腹,她吩咐外面的人让花鸢来见自己。
让她意外也更让她扎心的是,花鸢很快就来了,并且没有丝毫意外和惊惧之情:
“见过夫人。”
“你……”
那种熟悉的喉头腥甜又涌上来,平琳按捺住冲上去将其撕碎的冲动,冷漠的问:
“你把黎雅带哪儿去了?”
“回夫人,此事主子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呵!”
一记冷笑溢出嘴角,平琳攥刀飞扑上去:
“好一个花鸢!好一张利嘴!我竟是个眼瞎心盲的蠢货,从不知自己在你和他之间是第三个人!你的武艺一开始便是我所授,今日咱们就来个了断吧!输了的人自动退出,我……且让你三招!”
花鸢倒退至门口躲过。
她没有防御,更没有反击,顺势跌靠在门板上时,平琳的短刀已逼中她的心房处!
再往前送一寸,那把舔血无数的的短刀就能顷刻要她的命!
平琳盯住那双狭长柔媚的凤眼,怒呵:
“怎么不出招?”
“我觉得和夫人之间做不出了断。”花鸢淡答。
“什么意思?”
多年夫妻情深到头来竟是一个天大谎言,平琳干涸的眼睛里窜出火苗:
“觉得我已打不过你是吗?”
“当然不是,而是……”
花鸢突然抬起那双柔媚的眼,里面飘出复杂至极的情绪:
“夫人知道吗,有时属下真的无比羡慕您,您……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您依旧这么心思恪纯,直来直往,活得又热烈又单纯,或者说,活在自己想要的梦境里。”
这样的话从情敌嘴里吐出来,比刀子还扎人。
呵,可不是单纯到蠢么,所有人知道他们勾连在一起,唯独自己蒙在鼓里!
刚还斗志昂扬的身体忽然就失了气力,平琳无力收刀:
“告诉我黎雅在什么地方,他……是你的了,我……退出。”
“夫人还在说这种话,证明始终没看清楚一件事。”
“自然,我什么都看不清。”平琳黯然。
“属下没有讽刺夫人的意思,只是……夫人难道从未察觉么,除开呼延和大业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主子心里存在。”嘴角讽刺的扬起,花鸢淡漠启唇,“或者说,他心里或许有过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夫人,更不是我,究竟是什么人,没有谁知道。”
平琳闻言怔住。
很快,一幅早已被她抛诸脑后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秋日,他喝和一帮兄弟喝得醉醺醺回来。当时,公公还未离世,见他这般不免训了两句。当时初为人妇的她一边搀着他一边跟公公解释。回到房间,满身酒味的他一改往日闺房温和有礼的姿态,猛虎般将她压去帷帐间……
情到浓处,深深埋首的他发出一串呓语:
“阿萍……阿萍……”
翌日,平琳娇羞又好奇的问他:
“不是一直喊我阿琳么,昨日为何唤我阿平?”
“醉糊涂了。”
此时此刻再回想,平琳只觉得全身血冷——
那一声声阿萍,根本不是自己吧?
全身僵硬得跟石头似的杵了许久,回神见花鸢还在,平琳苦涩启唇:
“我是蠢,你呢?”
“属下也和夫人犯了一样的错,误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存在。”
“既然后面看得透彻,为何不及时抽身?”
“迟了,他在我体内种了灰线蛊。”
平琳又是一怔。
灰线蛊她是说过的,每一个月需服用一回解药,否则全身血管就会变成灰色而亡。
花鸢漠然勾了勾唇角:
“现在夫人知道属下为何不能把黎雅的下落告诉你了吧?夫人性情刚烈,有‘与君相决绝’的勇气,但我没有,因为随时可能小命不保。最后奉劝夫人一句,他意已决,不可能让你救出黎雅和鱼知微,你若激怒他,属下……就是前车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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