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苏娇声道:“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先出去歇着,等我洗了晦气,就出去孝敬您老。”
毕氏扶了扶头发,佯装嗔道:“你个死丫头,娘很老么?”
毕氏口中这样说着,还是移步走出了净房。
林紫苏胡乱的清洗了身子,由着婢女绞干头发,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步入了父母所居的院子。
东稍间里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林远志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斜倚着椅背怔怔的出神。
毕氏立在他的身旁抹着泪,小声安慰着,林问荆一身衣衫还未换,木然坐在林远志的下首。
林紫苏以为父亲还在为今天白天的事情魂不守舍,到林远志面前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女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惊了。”
林远志见女儿到来,一反平日里沉稳的形象,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低沉着嗓子问道:“大姐儿,你,你没事吧?”
方才是母亲当着自己的面抽泣,这会儿父亲又一副落魄的样子,林紫苏心里有些刺痛。
她有意逗父母开心,双手提着裙子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看,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今日还与哥哥联手将贼寇杀得落花流水呢。”
她转过头又朝林问荆笑道:“哥哥,你说是不是?”
林问荆支吾着答道:“是……是啊。”
林紫苏有些疑惑,明明回到城里时,在马车上一家人还是好好的,而且自己的这个哥哥在家人面前一向是个话匣子。
经历了白天那么大的阵仗,照说不应该如此安静,于是接着问道:“哥哥,你与父亲都说了什么啊?”
“没说……哦,就是说了今天的大致情形”
面对林紫苏的问话,林问荆脸色涨的有些红。
这几个月的相处,林紫苏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说谎就会脸红,又笑问道:“哥哥,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林问荆唯恐被林紫苏看出了什么破绽,将脸别到了一边。
林紫苏心下狐疑,却听林远志缓缓说道:“大姐儿,你哥哥脸皮薄,你就不要捉弄他了。方才听你母亲说你受了伤,不碍事吧?”
林紫苏觉得今晚一家人都透着古怪,目光在父母兄长脸上一一扫过,不解的摇了摇头。
林问荆本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听到林紫苏受伤,猛地从椅子上挑了起来,高声道:“妹妹受伤了么?伤的重不重?”
说着望向了毕氏,问道:“娘,怎么没去请大夫?”
林问荆这一惊一乍把屋内的几个人都吓得愣了片刻,毕氏脸色有些尴尬,带着一丝疏离,澹澹说道:“方才我说请大夫来着,不过······不过有些事情耽搁了,而且天这么晚了,未必······”
林紫苏自认为理解了毕氏的意思,接过毕氏的话说道:“是啊,这个时候城中的药店都关门了吧,而且我的伤也不严重,将养几日就没事了,不必再大费周折。”
花厅内沉寂了片刻,林远志又低声道:“大姐儿说的是,都这个时辰了,请大夫的事儿明日再说。荆哥儿,天色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各自回院子休息去吧。”
林紫苏回了院子,想起方才一家人的神色。
明明在净房里还一脸关切的毕氏,在自己到了花厅之后,脸上竟也带着一分疏离,看来在自己去花厅之前,母亲一定从父亲那里听到了什么,偏偏哥哥半句口风也没透露。
她心中疑窦越来越多,庄子上与流寇的大战反而不值一提了,她躺在床上想着心事,不知何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天劳心劳力累的够呛,她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时方醒。
丫鬟翡翠正伺候着梳洗,琥珀风风火火的闯进门来,说道:“小姐,咱家里来了位大师!”
琥珀眼见着自家小姐和翡翠都是一脸疑惑,接着道:“老爷说昨日小姐和少爷遭了大凶险,一大早从庙里请了一位大师来驱灾辟邪,这会儿正在前院呢。”
林紫苏“哦”了一声,由着翡翠给她梳着头发,沉思了片刻,问翡翠道:“昨晚我和哥哥从城外回来后,老爷和夫人又见过什么人?”
翡翠停了手中梳头的动作,想了一下,说道:“回小姐的话,老爷和夫人昨晚担心的要命,哪有心情见别人?”
林紫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再多问。她在闺房里简单用了些早饭,就听门外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动。
毕氏的声音传进了屋内:“法师,这是小女的院子,您看这院中可有什么妨碍?是不是影响很大?”
紧接着有人唱了一声佛号,说道:“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檀越不必焦急,贫僧正是为化解因缘而来。”
这声音虽缓,却如洪钟一般,林紫苏心中好奇,将门打开,从房里走了出来。
这算是听风院里最热闹的一次了,七八个下人簇着毕氏和一个和尚立在院中,毕氏紧盯着和尚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那和尚正在林紫苏闺房门口踱着步,一双眼睛却在院中四处打量。
他见林紫苏走近,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问道:“小姐从何处而来?”
林紫苏见这和尚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挺拔,脸如磐石,一身白色僧袍,佛冠僧履也都是白色,颈中挂了一串佛珠,法相慈祥庄严,令人心生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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