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晨原本就是个文人,危急之下,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慕梓悦,慕梓悦从来不让人近身,本能地发力,眼看着就要把沈若晨甩出去,末了回过神来,又硬生生地撤去臂力,这下好了,仿佛一拳重击在自己身上,一阵头晕眼花。
等她回过神来,便见车帘一挑,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瞬息之间,马车内的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
慕梓悦狼狈地扶着沈若晨站了起来,看着夏亦轩铁青的脸,气急败坏地喊道:“慕十八,你怎么回事!回去扣你一个月的饷银!”
“启禀慕王爷,是小人驾车技术不佳,冲撞了慕王爷的马车,和他不相干。”夏刀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响了起来。
“呸!你这个小人!一定是你故意使坏撞我!”慕十八恶狠狠地说,车外顿时传来了拳脚相击之声,想来是那两个冤家又开始打架了。
慕梓悦头痛地抚了抚额:“亦轩兄,你有和要事唤我一声就是,不用这样来撞我的马车吧?”
夏亦轩并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的肩膀,慕梓悦莫名其妙地往身上一看,只见沈若晨的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衫。
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飞快一手握住了沈若晨的手,一手在他的腋下扶了一把,不着痕迹地推开半步,把自己的肩膀从他的手下脱了开来,关切地道:“若晨,你还好吧?”
沈若晨被撞得眼冒金星,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
夏亦轩看着这两个人温言细语的,心中酸涩难忍:“怎么,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扰了梓悦和沈大人的兴致。”
沈若晨顿时又感觉到了对面那莫名的敌意,不动声色地朝着两人瞧了瞧,略显亲昵地朝着慕梓悦靠了靠:“无妨,我和梓悦谈得正欢,瑞王殿下这是有何要事?”
夏亦轩呆了呆,朝着慕梓悦伸出手去,好像想把她拉过来,可这马车中挤了三个人,任凭再宽敞也显得逼仄了起来,施不开手,他只好闷声说:“梓悦,我听说这几日霖安河里荷花盛开,沁元阁的老板为了招揽客人,弄了一个荷花灯会,十分漂亮,今晚不如一起去瞧瞧?”
沈若晨立刻笑着接道:“瑞王殿下也听说了?真是不巧,下官也正邀请梓悦一起去呢,梓悦,今晚月色一定不错,我们赏灯听曲,一定别有风味。”
夏亦轩没有应答,犀利的目光却只是落在慕梓悦的脸上,仿佛要在她那里盯出个洞来。
车身摇了摇,一下子又有人爬上车来,慕梓悦正中下怀,连忙掀开帘子:不管是谁来,都是她的台阶啊,这左右为难可真是够了……
“梓悦,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是不是纵马狂奔撞上人了?不是我说你,你一个王侯世家,平日里放纵不羁也就算了,这散了朝,这么多王公大臣可都看着你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孟浪……”一个声音絮絮叨叨地,一听就让慕梓悦炸了脑袋。
她呻吟了一声,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咦,你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我瞧瞧,”方于正有些急了,从帘子里挤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我好得很!”慕梓悦一下子僵了,身后两道目光仿佛要灼人一般,让她如坐针毡。
“没事就好,对了,听说这些日子霖安河夜景十分漂亮,今晚一起去瞧瞧?我去包个画舫,这些日子一直和你舟车劳顿的,一起休憩一下……”说到这里,方于正这才发现车厢里还有另两位重量级的人物。
车厢内一阵静默,半晌,方于正正了正衣襟,不亢不卑地见了礼,最后又责怪道:“梓悦,你这样于礼不合,下次应该请王爷和若晨先行,你就到我府上的马车将就一下就是了。晚上说好了,我这就去包画舫。”
慕梓悦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滚,咬着牙齿说:“包什么包,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来凑什么热闹,晚上,晚上我请客,我请你们大家都去看荷花灯,听小曲,成了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响了起来,这不知道又是谁来凑热闹,慕梓悦听得胆战心惊,立刻喊道:“十八,你还在打什么打,赶紧回府。”
马车晃了晃,车上四个人也晃了晃,慕梓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马车动起来,再呆下去,只怕她要被这几个人的眼光杀死了,于是灵机一动道:“哎呀,这车里太挤了,这样吧不如我就徒步回府,这么些日子不在京城,甚是挂念这京城的街角小巷、美女佳人啊……你们三位慢慢聊,呵呵,慢慢聊。”
她正想拍拍屁股走人,忽然听到一个尖嗓子响了起来:“广安王爷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奴才追了你一条街了,陛下找你呢。”
慕梓悦如蒙大赦,飞快地跳下马车,激动地问:“陛下找我一定是有要事,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小庆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连忙阻止说:“广安王稍安勿躁,传陛下口谕,今晚赐宴琼清殿,不急在一事,王爷可以先回府歇息片刻,养养精神。”
说着,他压低声音凑到慕梓悦的耳边,语带羡慕地说:“陛下现在正在宫里折腾王爷喜欢吃的东西呢,说是都好久没和王爷单独在一起用膳了,今晚一定要让王爷乐不思蜀,王爷真是圣眷日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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