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她压低声音道:“殿下,不知道粮仓尽空、民情有变、谣言四起,这些和你有没有关系呢?鲁相这条大船坐得舒服吗?不会漏水吧?”
夏云冲心头大骇,颤声说:“你……你胡说些什么!”
慕梓悦眨了眨眼,居然还带着几分俏皮:“有没有胡说,殿下你心里有数啊。”
夏云冲的脸青白交错,半晌才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慕梓悦啊慕梓悦,我笑你机关算尽,却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此话怎讲?”慕梓悦笑着问道。
夏云冲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笑你为父皇卖命,呕心沥血,却没想到,早就被父皇算计了个底朝天。”
慕梓悦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你以为父王真对你们广安王府宠信有加?你认贼作父,愚蠢透顶,还自诩为聪明善谋,真是可笑啊可笑!”夏云冲冷笑着说。
慕梓悦怔了一下,淡淡地说:“殿下,走投无路时便会信口雌黄,我能谅解。”
“你以为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好好去查一查吧,你那个护成心肝宝贝的陛下,只怕也脱不了干系。父王的权谋之术,炉火纯青,我们做儿子的,自愧不如;那个人一幅有情有义的模样,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夏云冲拍了拍她的肩膀,长笑而出,到了夏云钦身旁,拱手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广安王在此,本王不愿久留,轩弟,什么时候有空到齐地来,你我好好叙旧!”
慕梓悦呆呆地站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一丝凉意从心底泛起,慢慢地传遍了四肢百骸。她想起向来身体康健的父亲,想起父亲的猝死,又想起父亲死的那一天先帝来祭奠,坚持想要见棺中的父亲最后一面……
帝王之心真的如此难以预料?一心忠于先帝、忠于大夏的父亲也会被人猜忌?这世上还有没有人可以信任?
“你们俩神神秘秘地在说什么?”夏亦轩大步走到她面前,目光敏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亦轩兄……”慕梓悦神情有些恍惚,“我……有时候……真想抛开这里的一切……无牵无挂……”
夏亦轩心中一紧,晃了晃她的肩膀,厉声说:“梓悦,你醒醒,他和你说了什么!好端端地说什么鬼话!”
慕梓悦打了个寒颤,一刹那间恢复了心神,事情紧急,现在不是追查父亲死因的时候,更不能中了那夏云冲的挑拨离间之计。
她定了定神:“我说笑呢,亦轩兄怎么当真了,放心,俗世中牵挂太多,我还舍不得离开。”
夏亦轩松了一口气:“梓悦,你在怀疑什么?是不是怀疑那齐王有不轨之心?”
慕梓悦定定地看着他,低声问:“你信不信?”
夏亦轩回望着她,眼底一片坦然:“做为夏亦轩,我信你,但作为大夏的瑞王,你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朝堂之上,不是一句信不信就能解决的。”
慕梓悦的嘴角微微一翘,眼角斜挑,瞟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之下,居然有种令人心动的明媚之色:“亦轩兄,你冠冕堂皇的模样,甚是让人心动。”
夏亦轩的眼神一滞,几乎有些晕眩,忽然觉得,古有烽火戏诸侯的段子不是没有来由的。
慕梓悦还想再调戏两句,忽然只听得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杂乱的马蹄声响起,还夹带着乱糟糟的呼喝声,她怔了怔,一种不妙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夏亦轩往窗外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一队队黑压压的兵士从大街上赶了过来,沿路的小摊贩避之不及,明晃晃的刀枪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寒光,不到片刻,整个酒楼就被围了起来。
兵士们看起来并不是井然有序,显然是匆忙调来,中间有几个灰衣人正在指挥,堵住前门、侧门,内圈的刀枪围楼,外圈的拉弓搭箭,箭头直指他们俩所在的包房。
“我等捉拿江洋大盗,刀枪无眼,闲者闪开!”一个领头的人呼喝着,兵士们在一旁帮腔助威,“楼中的人听好了,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灰衣人在那领头的人耳边耳语片刻,指了指探出头来的夏亦轩,那人迟疑了片刻,终于一挥手,数以百计的利箭直扑向包房,慕梓悦和夏亦轩一脚踢倒八仙桌,只听得接连不断的“噗噗”声在耳边响起,箭雨一阵接着一阵,戳在了桌面上,数支箭贴着耳边飞过。
慕梓悦暗悔自己因为那句话失了心神,导致现在这样被围困的局面,“喂,这下你满意了吧?证据说来就来,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回京禀告陛下。”
夏亦轩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这夏云冲是疯了不成?居然敢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他以为他真能把他们两个人毙杀在此地不成?
正在此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传了过来,慕梓悦吸了吸鼻子,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味儿?”
夏亦轩也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硫磺的味道!他这是要火烧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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