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将一脸木然,端着酒杯的手还空举着,“李大人在说什么,末将听不懂。”
李布站起身用力拍着他肩膀,“王兄啊,老刘他午时才宣布要归降,才过了三刻不到,那帮士绅就能组织起人手起事。这么短的时间,要说没有提前准备,换做是你,你信不?”
“想来那几家反贼早就提前有所准备。”
李布双手击掌,“说得好,那几家反贼是提前准备,那王兄你呢?你怎么跟着也准备了,嗯?”
李布弯下腰,双眼直勾勾盯着王副将。
王副将一把跪在地上,“大人明鉴,末将并无准备,也是仓促应对。”
李布踱着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是否提前准备我很难拿到真凭实据,即便我能证明你和那些反贼一样,也早有预谋。那你还可以找借口,你可以说:你是临阵悔悟痛改前非。如此一来,本官顶多责备你两句嘛,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因为这点细枝末节来惩治你。”
“毕竟,你确实没有参与忤逆嘛,又有提前告密这层功劳,作战也算积极。总之,不夸你两句大家都要看不过去。”
王副将只是双膝跪倒,低着头一言不发。
“别看你现在一副恭顺模样,可心里正偷着乐呢,你就是吃定了本官不能拿你怎么样。”
“但是,”李布一掌怒拍在桌子上,震得杯盏颤动,把桌边刘永福都吓了一跳。“我最恨别人拿我的本钱做自己的生意。”
“老子最恨白嫖。”李布这话说的可是义愤填膺。
“更恨像你这种一句感谢都没有的白嫖。”
王副将依旧是沉默不言。
“你可以继续跪着不说话,老刘咱们可要到外头去看戏了。”
刘永福一脸疑惑,“看啥戏?”他虽然按照李布吩咐,派人将王氏剩余的1500人暗暗围住了,但他并不知道李布此举的用意。他的亲兵营也才经历大战,也折损了两三百人。此刻真要和对方动手,对方做困兽之斗,己方顶多是惨胜。他觉得李布应该干不出这种蠢事。
两人走出大帐。外头远远可以看见,李布的人和王氏的人正在瓜分战利品。显然李布的人对于王氏这些新进降卒前来分一杯羹很是不满,双方已可见三三两两的小规模推搡冲突。
李布对着刘永福道,“刘兄,你布置在我大帐周围的这些人马,可算是精锐?”
刘永福很自信,“这些都是跟着我从死人堆里排出来的,既能打又忠心,李大人你放心好了。”
“在这里再安排两道火铳手。”
“李兄弟你这是何意?”刘永福实在不解,都顾不得当着众人面时,对李布要用尊称了。
“你照做便是。”
刘永福虽然不解可还是照做了。
跪着的王副将此时发现账外动静,连滚带爬跑出来,“李大人,你要做什么?”
李布头也不回,“无它,痛揍你这种白嫖党。”
“刘兄,找几个精明强干的,躲在角落里朝我的人偷偷射两箭。”
刘永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朝你自己的人马射箭?”
“没错。”
“你不是说那是你从西安带过来的600骑吗?你,你,你到底想干嘛?”刘永福都有点语无伦次。
李布平静道,“是我带来的没错,你只管动手便是。”
刘永福拉住他手劝道,“李兄弟你疯了?你朝自己人动手,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这么干无论在哪一方都是杀头的大罪。”
李布摆摆手,随后指向身周围,“你看我这30名随从,都是我问李岩借来的,他们都看着不说话,你激动个啥?”
刘永福环顾四周,李布带着的那30人确实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刘永福只当李布是要吓唬那姓王的,于是装作就要去执行的样子。
王副将看着刘永福真要去照办,立时就急了,他认为此举代表着李布要嫁祸他的人马,然后趁机灭掉他们。他从来没想到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李布这么做在他看来毫无好处。
王副将大呼,“李大人对我这1500人动手,没有半分好处,还会招来杀降恶名。况且我们困兽之斗死战之下,您自己和刘兄的人马也会损失不小。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您难道就是为了要问我一个真相?”
李布冷声道,“我最后问你一次,真相是什么?”
王副将心中怒骂,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疯子,放着自个儿倒大霉也要问出一句实话。如今看来是藏不住了,那干脆也没必要为了替张家隐瞒而白白搭上自己家底。
“也罢,我说。”
“好,”李布由怒转喜,随后带着两人进帐内,又斥退随从,“王兄,早说不就没这么多麻烦事了嘛。”
“哎,其实一切都是张家在背后指使。”
“详细说来。”
“张家二房与我王氏联姻,前两日张家二房的嫡少爷突然到来,带来张家老爷子的指示。说是闯军招降在即,让我们趁机鼓动其余那几家起事,然后借闯军的手除掉他们。之后那几家自然就会衰落,我们便可趁机接手他们地盘。”
“你是如何鼓动的?”
“我就说闯军痛恨士绅,已和刘将军串通好了,要缴械我们。不过,我都是受张家人指使的。”王副将极力撇清自己关系。
“那张家二房的嫡少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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