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木萨放弃疏勒的消息引得了不少叶护的不服。
此时此刻西方的整体制度是神权在上,然后帝王,次之是各地军阀,在喀喇汗国军阀称呼为叶护是突厥、回鹘流传下来的官名。
疏勒是西域的经济中心,论及富庶比之他们的国都喀什噶尔还要胜过一筹,可以与撒马尔罕相提并论。
如此富庶的宝地,说放弃就放弃,谁能心服?
再说就算要放弃撤退,也得将疏勒劫掠一空才是,直接撤军算什么?
但阿里·木萨并没有来得及解释许多,强行撤退。
就在喀喇汗的军队撤离疏勒不久,高昌回鹘的骑兵出现在了他们的军队附近,精锐的回鹘轻骑在他们左右迂回,并没有进攻,只是坐视他们离去。
诸多叶护这才明白阿里·木萨为何如此决绝的撤退,就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们撤的慢一些,有很大可能让高昌回鹘绝了后路,撤不回来了。
高昌回鹘在狮子王的治理下,无心扩张,一味发展经济。
可喀喇汗上下可没有任何人将那头狮子当作病猫,喀喇汗是吃过亏的。
喀喇汗国当初清算异教徒的时候,有一部分的佛教信徒逃到了高昌。
当时喀喇汗国就将高昌回鹘当成了病猫,大食法的信徒们出兵胁迫交人。
高昌回鹘当即就将三千大食法信徒的脑袋筑成了京观,至今还屹立在疆界上。
高昌回鹘不是不能战,只是在闷声发大财而已。
此后大食法的信徒提起高昌回鹘说的不是他们的国名,而是用穷凶极恶的异教徒来代替。
不过因为高昌回鹘无心扩张,喀喇汗国也不想多树立一个敌人,彼此很默契的淡化了此事。
唯有那京观还立在两国的疆界,记录着这一段过往。
狮子王眯着眼目送阿里·木萨的喀喇汗军队退出于阗边界,下令道:“派遣斥候在疆界内游弋,避免他们折返。”
他说着带着几分恭敬的对身侧的一个回鹘人道:“喀喇汗人已经撤出了疏勒,此刻城中必然混乱。就劳烦桑尊者入城安抚,告诉城里百姓,便说东方的大虞皇帝陛下已经派出天兵护卫,此后西域可保太平,让他们莫要惊慌。”
让狮子王称呼为桑尊者的回鹘人正是接受汉传摩尼教洗礼的回鹘教徒桑文诗,此刻他的身份是疏勒流光寺的拂多诞,也就是执法者,相当于疏勒地区的主教。
桑文诗向着狮子王行礼拜别而去。
狮子王目送桑文诗远去以后,方才道:“艾将军,你领一千人去石城镇,护送鄢先生去石城镇。你就留在石城镇,听大虞将军的号令,切记,将对方的号令,当作本王的指令,不得有误。”
艾惟修绷着脸道:“遵命。”
他对狮子王最是忠心,对于他的命令从不问缘由。
狮子王道:“鄢先生,你此去得向大虞朝廷表明态度,便说自昔年唐廷退出西域,西域纷乱已达百年,上下百姓莫不期盼王师。今王师复归,实乃天大喜事。我已依照命令,将喀喇汗兵驱赶出了于阗。接下来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高昌之兵,即是陛下之兵。高昌之民,亦是陛下之民。”
立场十分坚决。
这也是狮子王的高明之处。
相比野心极大的李圣天,狮子王的目光更加长远。
西域早就不是当年的西域了,曾几何时,西域作为东西南北四方文化交流之处,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但此地在路权时代意义重大,先是大唐与黑衣大食在坦罗斯打了一仗,紧接着就是大唐与吐蕃围绕西域的交锋,然后是吐蕃与大食的对立,接着又是回鹘与吐蕃的争雄。
西域在大唐退出以后,所经历的动乱,一点也不逊色东方的五代大动乱。
东方华夏有很深的根基,有再度崛起的底蕴。
西域则不然,身处博弈之地,注定了缺乏争雄的基础根本。
与其在西域拼个两败俱伤,不如利用地利优势,发展国力巩固自身。
狮子王在位二十余年,结交东西两方,十数次派遣使者去契丹、华夏进贡,开通贸易,赚得是盆满钵盈。
狮子王一直想维持现状,并不希望东西方任何一股势力打破西域的局势,暗地里给了李圣天不小的支持。
可当大虞的军队出现在石城镇于阗疆界的时候,狮子王便明白自己没得选了。
要想避免兵祸,唯有全力支持大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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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城镇西车尔臣河畔。
千匹骆驼在河边饮水,折御勋高坐在驼背上用千里镜向西眺望,滚滚尘烟中折御卿领着百骑飞驰而来,收起了手中的千里镜,骑着骆驼迎了上去。
此次奇袭算不上筹谋已久,却也是准备多时了。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此话是一点不假。
一方面开国君臣多是明君良臣,能够作出正确的决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民心思定,受过战祸苦难的百姓,最懂得和平的美好,知道太平的生活来之不易。他们吃苦耐劳,只要有口吃的就愿意成倍的付出劳力,特别容易满足。
这上下一心,大虞朝廷的发展日新月异。
早在四年前,得知李圣天野心的时候,罗幼度便从军费中分出一部分购买骆驼,组建一支骆驼骑兵与骆驼运输队。
骆驼骑兵与骆驼运输队在华夏九州少有用武之地,但于西方却有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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