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奚底背心中枪,惨叫一声低伏在马背上,连那柄跟着他多年的杀敌无数的大斧,都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拾取,借助着战马加持之力,闷头继续前冲,不顾一切地逃命。
他在战场上向来所向无敌,却不想对上高怀德,那一身千钧神力好似砍在丝带上一样,完全失去威力。
高怀德也暗叫“可惜”。
若无那一瞬间僵硬,错过了最佳的出手时机,耶律奚底肯定是活不了的。
但双方冲向彼此的速度奇快,交手也在那短短的喘息之间。
未能第一时间击杀,彼此已经错马而过。
高怀德并未回马去追,他对于自己那一枪还是有把握的,即便耶律奚底侥幸不死,几个月内亦别想再度使力。
当务之急是要趁着耶律奚底受到重创,无法继续指挥的时候,将战果扩大,将敌人的前军击溃。
高怀德可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对于战机的把握更是得当,已经看出了敌方前军因为耶律奚底生死不明而士气大挫。
契丹兵与中原兵在本质上还是有着很大不同的。
中原兵纪律严明,虽说主将出了意外,无可避免地导致士气下降,但是副将能够第一时间挑起大梁。
契丹兵的皮室军或许能够做到这点,但耶律奚底率领的部队是部族军,是耶律奚底自己部落的兵士,他们跟着自己族中的第一悍将纵横疆场,早已习惯了这位未来族长无敌的英姿。
结果一合让高怀德打下神坛,对于这支契丹部族军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高怀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马不停蹄地向这支契丹前军的中央冲杀过去。
白马银枪所到之处,横尸遍野。
作为高怀德信任的副手田重进,见到高怀德重创耶律奚底之后,兴奋地舞动着手臂,随即让荆罕儒全力进攻。
之前让荆罕儒收着是担心他引起耶律奚底的注意,适得其反,现在正是全力突杀的时候。
早已憋了一肚子劲力的荆罕儒,吱哇乱叫,高举着折铁大刀,叫道:“孙子们,你荆爷爷来了。”
“好的,爷爷!”
荆罕儒这话音一落,一道影子就从他身旁窜了出去。
那熟悉幼小的身影,已经先一步破入敌群之中,舞动着那与他年纪不相符的大刀。
荆罕儒大慌,骂了一声:“兔崽子!”
幼小的身影是他从孙。
荆罕儒好勇斗狠,但他几个儿子却各自体弱,难以从军,无法延续家门。唯独从孙荆嗣与他相当,刚毅勇武,颇有他的风范。于是,将一切经历都用于对荆嗣的培养,以求光宗耀祖。
此次北征,未满十五的荆嗣就缠着自己的爷爷一同出战。
荆罕儒一开始有些顾忌,但想着自己十三岁就当了强盗杀人越货,自己的孙子十四上战场又怎么了?
荆罕儒这种大老粗思想最是简单,于是便将荆嗣带在身旁,充当亲卫。
在后方的罗幼度一直注视着战场,契丹前军的动向,尽在眼底。
“前军要溃了!”
罗幼度大喜的说了一声。
这前军的崩溃就是契丹军溃败的开始。
万全阵地运转就好比一台机器,而促成机器运转的是无数的齿轮。彼此之间相互支援,相互照应,弥补一切漏洞缺点。故而形成万全姿态,没有破绽。
可一旦其中之一的齿轮出现了故障,那么这台机器将会彻底无法运转,直至崩坏。
前军的溃败,将会给这个可笑的万全大阵带来致命的一击。
“咦!”一旁的符彦卿举着千里镜看着战场,说道:“那位小将极为勇悍……”
罗幼度寻声望去,正好见到荆嗣舞动着大刀,大杀四方。他穿着一身亲卫的铠甲,但从铠甲放光的情况便可看出并非寻常亲卫的衣甲,应该是走后门进入军队的。
此事是罗幼度默认的从军手段。
罗幼度严控文人的举荐权,对于武人也是如此,一碗水端平。
如韩令坤、石守信这级别的将二代自不用说,他们的后代,罗幼度会特别照顾。但很多中下级将官,罗幼度是照顾不来的。让他们的后人从军当一小卒也不现实,于是便有了带在身旁充当亲卫的这一做法。
只要在担任亲卫期间立了功劳,理所当然地就走上了军旅之路,要快寻常人一步。
这也算是中下级将官的福利。
至于此举对白身的兵卒不公,那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公允的事。
“荆罕儒?”
罗幼度低语一句,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名。
韩微此时说道:“此人叫荆嗣,乃荆指挥使的从孙。”
荆罕儒在高平之战的时候,跟他父亲韩通同属一支部队,负责攻打晋阳城南门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韩微也因此与荆嗣相识,说道:“此子颇有其祖父之风,年纪轻轻便已弓马娴熟。臣记得他今年十四,指挥使倒也不怕有个意外。”
罗幼度一听是荆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是他。
这荆嗣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历史上自高怀德、杨业、呼延赞这群老将或阵亡或病故以后,荆嗣就是大宋的勇将的颜面。
历史上他首战就斩杀五十余人,此后一直充当先登,由士兵逐渐提升,以功劳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后人统计荆嗣经历一百五十多次战斗,每战皆胜。
当然这个每战皆胜应该有些水分,不过打了一百五十多场战,能够活下来就足够见其勇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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