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晚上,风特别大。
呼啸的风声,好似厉鬼的呼嚎。
李处耘看着面前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六百兵士,一抬手五口大箱子,还有二十几车帛布运了过来。
六百兵士中有两百是武德司兵士,武德司的基础人员,是罗幼度直接从军中抽取军中健儿扩编的。
也许未来他们会是一支真正合格的监察机构,但现在只要拿上武器,穿上铠甲,就是一支劲旅。
至于其他的四百兵士是李处耘跟至龙族、龛谷、觅诺以及其他小部落一起讨要来的族中勇士。
李处耘直言要组建一支亲卫队,让他们出人,军饷薪俸直接由他来供应。
有这种好事,三大族以及一些小部落踊跃报名,恨不得多塞一些人给李处耘。
现在他们都将宝压在了李处耘的身上,都想乘机表现一下,增加一点影响力。
何况还有钱拿!
部落族兵可没有俸禄领……
但李处耘没有多要,人数过多,他压不住。
他以两百武德司为根基,让三族各出一百人,余下小部落合并出百人。
然后挑起四队竞争表现意思,将这支军队控制在了手上。
“开箱!”
五口大箱子都打了开来,露出了一箱箱的钱币。
武德司兵士还好,见多识广。
各部勇士看直了眼睛。
随着中原的崛起,中原的钱币越来越好用。
这一串铜钱,便能让满足他们几年的日常开销……
还有那一匹匹的帛布。
凉州这地方最缺布,他们平时都是用羊来换布,这一车车的布,能换多少头羊?
这些都不会是给自己的吧?
各部勇士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李处耘,大是心动。
李处耘看着面前的兵士,挺着胸膛道:“连夜将你们聚集起来主要是想试试你们的胆量。你们的族长说你们是勇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但好汉勇士,不是靠嘴巴说说的,得拿出来遛一遛……”
各部勇士一阵骚动。
已经有胆大的人大声高喊出来:“怎么个遛法!”
李处耘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这个简单,就在我们对面,折捕嘉施的大营,有四五万人吧?我打算去闯一闯,放放火,砍几个人,在前营逛一圈回来。”
各部勇士不由面面相觑,这是试胆量,还是送死?
李处耘不给他们细思的机会,说道:“愿意陪我玩玩的,一人可先领一贯钱。回来之后,活着的兄弟,一人一匹布。即便不幸阵亡,布匹与额外的抚恤金分毫不差地送到你们家人手中。”
他说着振臂呼道:“不愿意冒险的,无妨。毕竟不是谁都如我中原勇士那般,悍勇无敌!”
他这话说的很拉仇恨。
但是他这话说了以后,两百武德司的兵士一窝蜂地领钱去了。
一贯钱,可不少。
各部勇士本来还有些犹豫,但见武德司的兵士人人都是好汉,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了。
龛谷部族的隗论大步走到箱子处领了一贯钱道:“只要节度敢冲,咱绝不慢一步。”
他说着还挑衅地看了一眼至龙族、觅诺两族的勇士。
两族勇士哪甘受这侮辱,纷纷上前领钱。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人家节度使,千金之躯都敢在折捕嘉施的大营前营逛一圈,自己有什么不敢的?
不多一会儿,李处耘面前已经聚集了五百六十三名领了钱币的勇士,余下还在犹豫的,已经不在他计划之内了。
李处耘直接招呼人上马,悄悄地出了武威城。
折捕嘉施的大营守备异常松懈,事实上也严不起来。
这五万兵马,是折捕嘉施将凉州周边大小豪强聚在一处的数量,彼此之间,互不统御。
各族密密麻麻地分区域聚在一处。
来往之间的巡逻兵士,哪里分得清谁是谁部落的?
李处耘摸到了近处,低声道:“一半人跟着我冲杀,一半人跟着放火。我们不深入敌阵,就绕上一圈,逗他们玩玩!”
说罢,也不给身后兵卒准备细思的机会,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折捕嘉施的大营。
“杀啊……”
漆黑的夜里,五百余骑兵忽然齐声暴喝,声势犹如排山倒海一般!
霎时间黑夜中狂风的怒吼声给急促的马蹄声盖过。
敌人营前岗哨也就二十几来人,正或坐或站在营门口聊天。
听到突入而来的呐喊,他们当场惊得呆立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已被狂冲而至的士兵剁翻刺倒。
李处耘深知想要让身后那三百多名凉州部族兵信服,自己就不能胆怯。
他挺着铁戟,高呼呐喊:“挡我者死!只拿折捕嘉施一人,其余不问!”他嘴里喊着,居然是蹩脚的吐蕃语。
李处耘长驱直入,兵锋所到之处,手中铁戟左右摆荡,直往前突。
三三两两从帐中匆忙钻出抵抗的凉州族部联盟兵,在马蹄践踏之下,纷纷溅血倒地。
半数骑兵来回用火把烧着营帐。
秋风呼啸,火借着风势,开始蔓延。
隗论见李处耘一直领着他们深入突击,隐隐觉得不对,但战场之上哪里想得那么多。
李处耘一直前突,他也不愿第一个当缩头乌龟,咆哮着舞动手中的铁棍,跟在李处耘的身后。
李处耘这时又用吐蕃语大喊:“潘罗支造反了,厮铎督造反了,喻龙波造反了,围杀折捕嘉施,其余不问!”
奇袭军此刻早已心领神会,步调一致地一起放声大喝,在这动荡的军寨中好似投下了一颗炸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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