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德这一登上了楼船,开口就道:“罗统军,速速回营,赵匡胤已经诬告你与韩通勾结,意图弑君夺位,领着殿前司向黄河军寨去了。”
张永德本赋闲在家,自得其乐。但是受李重进一激,培养出来的心境彻底打破。
连续几天,张永德满脑子都是那句“愚笨似汝,形貌似汝”。
都要魔怔了,连续几天不敢吃肉,觉得恶心。
张永德本就有些小肚鸡肠,越想气越不顺,怎么着也得给赵匡胤一个教训。
张永德是第一任殿前司长官,即便离开了殿前司,依旧有着自己的一批铁杆。
张永德没想将赵匡胤如何,就是让自己的心腹稍微看着赵匡胤,找个机会出气。
结果得到了这个惊天消息。
张永德当时就慌了,恨自己多管闲事,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知赵匡胤说的是真是假。
派人往皇城外逛了一圈,才知道赵匡胤在诓骗军营里的兵士。
想要派人通知罗幼度,让他有所防备,可他完全不知罗幼度驻军何处。
他此前对于罗幼度的消息还存在于围攻蓟州城。
直到罗幼度的人上门相请,张永德才知道他居然到了汴京。
这情急之下,张永德纵马飞奔,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利善水门。
赵普、张进带着几分敬服地看着罗幼度。
张永德见罗幼度并不惊慌,还以为不信自己,忙道:“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罗幼度见他误会,解释道:“就在不久前,我已让呼延赞去军营,让潘美、曹彬事先防备了。”
张永德呆了呆,叹服道:“统军神机妙算,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罗幼度上前拉着张永德道:“驸马怎是多此一举,这是帮大忙了。在驸马来之前,在下作的一切都是猜测,我对现在的情况,只知十之一二。驸马这一来,带来了最准确的消息,针对此消息,我能作出最正确的决定,也可以尽可能地避免同室操戈,这可是奇功。”
张永德好面子,让罗幼度这么一说,立马笑逐颜开。
罗幼度立即道:“仁肇,给我留五千兵士,其余你全部带走。现在立刻率领水师北上,沿着汴水布防,决不允许赵匡胤渡过汴水。另外,你遣数十人出汴口下黄河,将黄河下游的浮桥都给我拆了。”
张永德也是一位老将,瞬间明白了罗幼度的意思,说道:“你觉得他可能会跑?”
“不是可能,是一定!”罗幼度决然道:“赵匡胤有一往无前死战的豪气,却不是明知送死也要一拼的蠢蛋。殿前司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易击溃我七八万军队组成的营垒,何况军中上下皆是敢战勇战之士。”
“他孤注一掷,赌的是我们不设防,毫无防备,给他们可乘之机。只要发现我们有了防备,会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再勉强进攻就是蠢了。”
“与其死磕到底,不如领兵去投北汉,搏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罗幼度说到这里,也给自己捏一把汗。
如果赵匡胤不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直接去殿前司军营,来这么一手。
自己恐怕要栽在对方手上。
他们为了提前一天抵达汴京,连夜渡过黄河。
这在自家腹心地,营垒、巡逻兵并没有松懈,但也没有特地去花心思安营立寨,建造防御工事。
在那种情况下,遇到赵匡胤这样善打野战的盖世虎将,就跟筛子没啥区别。
张永德琢磨了片刻赵匡胤的性格,还真有那么一定的道理,不再言语。
罗幼度再次下令,让人将范质、魏仁浦、向训、张美、李继勋、王审琦、石守信、韩重赟等将官请来。
之所以加一个范质,故意要在人前表露他已经谋反这一既定事实。
最先到的是王溥,其次是魏仁浦、向训、石守信、韩重赟。
这几人都与罗幼度关系不错,皆对他存有一定信心。
至于张美、李继勋,没到亦不奇怪。
这种敌我不分的局势,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李继勋还是义社兄弟之一。
王溥、魏仁浦、向训、石守信、韩重赟几人听极缘由。
王溥默然不言,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魏仁浦是破口大骂,他性格刚烈,最恨背主之臣。
历史上他就没少骂赵匡胤……
向训只是微微一叹,没说什么,见怪不怪了。
石守信、韩重赟表情最是复杂,他们跟赵匡胤同是义社兄弟,尽管发生了点摩擦隔阂,却也念着彼此的情谊。
若非话从罗幼度、张永德两人嘴里说出来,他们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罗幼度望着王溥、魏仁浦,说道:“事情的经过,两位相公想必已经清楚,接下来某需要调集所有禁军之权,以应对赵匡胤的谋反。”
王溥不会迟疑。
魏仁浦更是道:“务必要擒杀贼首,昭告天下。”
罗幼度没有应话,对着张永德道:“驸马,殿前司、御营司、侍卫亲军司同为三司,平时或有摩擦。但上了战场终究是值得信任托付后背的袍泽兄弟,我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我会设下一个包围圈,将赵匡胤围困其中。不知驸马能否冒险告之殿前司真相,让他们莫要与叛贼为伍。此举会有一定风险,我只能尽量保证驸马安全。”
赵匡胤是虎熊之将,当世无双,他有两万强军在手,真要一心突围,想要将之击杀难度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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