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干河北岸打的激烈。
桑干河南岸的攻防战也即将拉开了序幕。
常思德策马位于部队的最前沿,望着不远处卷起的尘土,着实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此方运送粮食的风险,常思德焉能不知。
常思德甚至清楚,自己就是诱饵,诱敌契丹出战的饵。
故而一路行来,常思德不知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冒出来,谨慎又谨慎。
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注意一二。
这发现了敌踪,常思德反而安心了。
能痛痛快快的打一仗,可比一路提心吊胆地强。
常思德看了一眼后方,身后长长一串的粮车和护送粮队的士兵,命人敲响了警示的金锣。
位于中后方的李处耘听得前面的消息,也是精神一振,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终于来了。
“所有兵士备战待命,所有运粮役夫将粮车聚合,垒砌成营。随即列队河边,要他们安心,我们能够护卫他们万全。”
李处耘一边纵马上前,一边命令兵士、运粮役夫动起来。
很快运粮队已经将粮车前后连线,组建成了一道简易防线。
但奇怪的是兵士并没有躲在粮车后边,而是位于粮车靠南的左侧,那些运粮的百姓靠河躲在粮车的另一边。
严阵以待。
耶律绾思微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列阵,眼眸中透着被轻视的怒火。
作为一名跟着耶律阿保机征战疆场的老将,耶律绾思从未受到这般轻视。
想要干什么?
就这样正面与自己打?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耶律绾思不止一次受命绕后袭击。
也多次成功断敌粮道,为战争赢得胜负手。
对于敌方运粮队的很多应对方法如数家珍,甚至正面克制都了然于胸。
这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直接将粮车聚合一处,搭建简单的防御工事,利用粮车抵御。
现在面前的这伙敌人也确实将粮车聚合起来了,但对方只是将粮车视为第二道防线。
以兵卒列队于粮车前,这是担心自己以火箭烧粮?
“呸!”
耶律绾思感受到了那股轻视,吐了口唾沫道:“真以为就凭强弩,便挡得住我?”
“乌谚,你率骑兵掠过敌阵头,由西至东,渐渐逼近,一旦进入射程,立刻射击。”
“彭哥,你领着兵马跟着乌谚而行,但凡对方劲弩射出,立刻正面突进。”
中原劲弩的厉害,那是他们领教过的。
穿人透甲,那是常事。
威力大的,洞穿几人都不少见。
正面与弩箭抗衡,那跟找死没有区别。
再多的骑兵面对强弩也得乖乖跪伏。
但是只要将列队拉开松散,不正面突击,而是斜刺里逼近,直接掠过敌阵头,就会令弩箭的杀伤力大减。
而弩箭有着致命的短板,装填速度慢,射击间隔大。
抓着他们装填的空间快速逼近,纵然有步弩这等利器又能如何?
随着时代的进步,各种战术打法,武器特性都为世人皆知。
蛮夷吃过一次又一次的亏,也学会了应对之法。
常思德、李处耘这边还未亮出步弩,耶律绾思已经想好了一切。
随着耶律绾思命令下达。
乌谚直接领着两千骑兵以倾斜的方式一点一点地逼近周军军阵。
若是在平原上,他们会绕着整个粮队奔行,一点一点地靠近,寻找破绽。
现在常思德、李处耘沿河布阵,他们只能不住地来回掠过阵头,步步为营。
“娘的!”
李处耘忍不住骂了一句,他麾下的卫圣军以弓箭强弩为主。
这些年一直训练弓弩,对于弓弩的特性,了若指掌。
对面这种松散地列队,又处于一定速度的机动状态,劲弩的杀伤力至少限制了六成。
不过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坐视对方一点点的逼近。
对方一旦进入骑射射程,己方就成箭靶子了。
为了护卫军粮,兵力也比不上对方,还要护卫身后的运粮役夫。
这列阵必然紧凑。
不然百姓一跑,势会影响军心,后续粮食也不好运。
李处耘作为当世名将,各种情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
“甲队乙队各瞄敌方军马,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以千计的弩矢呼啸飞行。
霎时间从四面八方都传来破空的锐响。
但由于契丹骑兵早有防备,都在百步之外掠阵奔袭。
弩矢命中率并不高,只有百余匹契丹骑兵中箭。
强劲的弩箭直接透入战马的身躯,强大的劲力带着战马侧翻着将马上的骑士甩了出去。
运气好的契丹兵摔了半死,侥幸存活。
运气不好的,直接为身后的骑士践踏而亡。
早已待命的彭哥,等得就是这个时候大呼:“给我碾碎他们。”
就在第一轮弩箭射出的瞬间,严阵以待的契丹兵开始对着周军粮队冲刺过去。
李处耘将对方的动向看在眼里。
他手中有甲乙丙三队强弩手,之前留了一手,只让甲队、乙队射击,现在正是丙队发威的时刻。
“就是这个时候,丙队,交叉射击!”
漫天的弩箭再次越空而去!
同样的移动靶子,往前冲,跟从左到右的掠阵,完全不一样的。
彭哥瞠目结舌,手足无措:蹶张弩的射程可达二百五十步,此时两军距离不过百步根本无从闪避。
刹那间,追魂夺命的弩矢穿人透马。
冲在最前面的彭哥更是无从幸免,直接给两支弩箭洞穿了身体,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声,即毙命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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