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之中,沈水碧和白狄面对面。
沈水碧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手里的文书里,这些文书都是寄来处理的重要数据,要有实体凭证和印玺验证。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没有这么郑重的情报随着术法传送过来,每分每秒都有大量的信息流在她眼前闪现。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能和白狄自如对话,清晰说出了命令和需要白狄做的事情,以及事后的报酬。
报酬肯定是要有的,总不能光让马儿跑,不让马儿吃草。
当然,李启这种就没报酬了,因为他是发报酬的,也是这场战争的实际主导者,这是巫神山直系应有之义,这本身就是巫道的战争。
而且这些支出,实际上都是李启自己出的。
巫神山平时不征税,不对私人收入进行任何的分配,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的‘公产’可言,不像人道那样,会由所有人出钱建立一个‘公共资金’,然后从公共资金里调配资源。
巫神山不搞那些,但他们在遇到这种集体参与的大事件的时候,基本上都会每个人自掏腰包,负责自己的那一份。
域外战场除外,域外战场涉及太广,自掏腰包不现实,所以就和李启之前一样,都是通过‘盟’来调配的,而‘盟’的资源则是由巫觋们自己凑的。
之前李启没凑,因为是祝凤丹给了。
不过现在这场,就是李启自己出了,还好他也算是颇有家底,也不至于给不起。
沈水碧当然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节省,夫妻两个人对身外之物都不怎么看重,如果没事的话,这些利润一般都是分给罗浮山和商会众人的,不过现在需要用了。
“具体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那么就去做吧。”沈水碧对白狄说道:“这次事情非常重要,所以我才会当面诉说,那边有一个遮蔽因果的法宝,你带在身上,可以让你避免被推演占卜之法给算到。”
“是。”白狄走上前,拿起那个法宝,那是一个罗盘,应该是某样库存的法宝。
夫妻两个虽然不怎么擅长炼器,不过总还是有些储备的。
白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罗盘,然后微微躬身,随即就离开了此地。
他的确有很多疑惑,不过那些都不是现在应该说的,等回来再说吧。
百越毕竟是他出生的地方,而且……他也不怎么看得惯人道的做法,所以这次才会回来,哪怕可能会面对死亡的危险。
但是吧……
道之所向,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若是因为怯懦就选择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那他恐怕会道心破碎吧。
就好像他当初毅然离开家中,放弃巫道这条坦途,选择了武道。
又好像,他经过无数波折,终于意识到……他追求的也不是纯粹的‘武’。
他和那些武者比起来,一点都不纯粹。
那些武者为了‘武’可以付出一切,他们所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粹,那么的真诚,诚于心,诚于意,如此才能让武道神意变的更加精炼。
可他却做不到。
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久,他从那个帅气的白衣侠客,变成这幅沧桑的容貌,他才发现自己要的是什么。
武只是手段,他追求的,是荡平不平啊。
白狄离开此地,快速赶赴前线,此前他一直在白蛇州,而今终于前往战斗最前方了。
握紧手中之剑,他身周的气意涌现。
现在,人道就是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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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大鹿国,澧水所在的一处小村庄。
一些小吏正在这里督促徭役和税收。
几个小吏趾高气扬的对眼前的一些农民说道:“现在前线吃紧,都快没粮了,乡老有令,两天之内,每家必须交十石粮食,以做军资!”
听见这话,农民们面露苦涩,纷纷互相对望着。
每家三十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石大概六十斤,三十石就是一千八百斤,一千八百粮食,可是足够一家人节省着用上一年了。
平素里各色捐税,本就不少了,佃租一项便去了四五成的收成,而且丁男之户,岁输绢三匹,绵三斤,这些赋税之外,还有盐官,铁官,工官,都会收工物税,此处靠近澧水,还有都水官,收渔税。
过河的桥,要收路赋,田亩之赋,城郭之赋,又有丁口之赋,又有杂变之赋,譬如收获、炭、鱼、薪之税,都是十取一二,最离谱的便是‘收获’,意思是你进山捡到一只麻雀,也得交一条麻雀腿的税。
这些赋税,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只收铜钱,不收粮食,所以还得去把粮食变卖成钱币,挑着粮食去卖,就要进城,商税之中,又有过税,住税,也就是市场的摊位费,还有入市税,就是李启卖东西的时候抽的增值税,一些杂事上也有牙税,当税,契税。
除了赋税之外,还有各种‘役’,像是案户役,力役,徭役,各种工役,都需要抽出时间去做,而且都是自备干粮,是没有饮食供应的。
农民一年劳作辛苦,所得之粮食,十有八九都用来交各色税,赋,役了,本就没有多少结余。
若不是灵米产量实在太高,能轻松亩产千斤,稍加打理更是千斤不止,恐怕没有人能在这种程度的税负下活下来。
而如今要再加上一笔军税,那更是没办法活了。
但他们并没有和小吏多说什么,只是点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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