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啥不敢来啊?”兰丰反问道。
“上一回你来这儿拐人家的女人,人家把你打个半死,这个事谁不知道啊?那一家放下狠话,只要再见到你来,就把你乱棍打死,你咋又挑着货郎担来了?”
兰丰脸色大变,“这位大哥,你咋知道那个货郎就是我啊?”
“刚才是瞎猜的,现在确定那个人就是你了!”匡敏得意地说。
“我不是来拐人家的女人,她本来该是我的媳妇。那一年俺那儿遭了旱灾,我出去游乡,她姐、她姐夫就把她卖到这儿了。我后来知道这个事,就来看看她。她不愿意在这儿过了,想跟着我走,我就把她领出来了......”
“哦,原来这里头还有内情啊。你这次来俺们这儿,还是为了她吧?”
兰丰点点头,“听她姐说,她笑着疯疯傻傻的,我不放心,想看看她。”
“老弟,别再犯傻了。她嫁了人,又有了孩子,你一个寡汉条子去找她,她家里人会不防着你?你要是再把她领出来,他们村的人看见了会愿意吗,他们不打你打谁啊?”
兰丰低头不语。
“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女的又跑了一回,她男人把她的腿打折了一条。她疯疯傻傻的,走路又走不快,你把她领出来,非但她跑不掉,你的小命还得留这儿。你何苦哩,你是傻啊还是不够数啊?”
兰丰不禁呆住了。
“老弟,我比你大十来岁。你听我的,好好做你的小生意,攒几个钱娶个老婆。要是实在舍不了这个娘们,等你攒够了钱,就托一个中间人管事,拿钱把这个娘们赎回去。”
兰丰心里乱糟糟的,闷闷不乐地回房中歇息。
第二天上午,兰丰来到前赵村的村口,猛地看见对面来了两个小伙子,他急忙转身离开了。
走了不远,兰丰并没有听到后边传来喊声和脚步声,他就放慢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村庄,长叹一声,决定按匡敏指点的那样去做。
一晃几年过去了,但兰丰对小焕的思念丝毫没有减少。他攒下了一些钱,土改以后又分了几亩地,他期盼着小焕早日回到自己身边。
兰丰想让赵五帮他去东乡把小焕赎回来,但赵五对他不理睬。他又去找孙媒婆,孙媒婆也不愿意,只是说会留意给他说一个媳妇。
如今当兰丰得知金花回到了娘家,他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所以他就急切地赶往柳家湾找她帮忙。当看到金花无意帮忙,他正失望的时候,柳扎根给他指了一条路,他欣喜若狂,决定几天之内带着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去东乡找孙海帮忙。
金花回到娘家给胡氏的心里带来极大的慰藉,她整天都乐呵呵地,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十多岁。
回到柳家湾后,金花给爹娘上了坟,先后去了自己的姑家、舅家、姨家和保柱的姑家,又看望了族中的那些长辈和几家邻居。金花实在放心不下家中的那两个孩子,所以在这天午后,她和胡氏、春桃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她就向奶奶辞行。
“奶奶,我这一回也回来六七天了,明儿个我回家吧。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
胡氏拉着金花的手说:“乖乖,你再待这儿陪我两天吧。你这一回走了以后,咱娘俩还管再说几回话啊?”
金花的眼角湿润了,“中,奶奶,我听你的。”
“回来一趟不容易,好好跟咱奶奶亲亲吧。金花,是不是这两天保柱跟你哥一块下地干活,你心疼女婿,就想赶紧回去啊?”春桃笑着说。
“那中,”金花用手擦了擦眼角,“咱奶奶啥时候撵着我走的时候,我再走!”
祖孙三人都笑了。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半上午,胡氏让金花陪她到外边走走,金花就抱起小毛和胡氏一起来到后边的河堤上。
正是阳春三月,沙河两岸的柳树舒展着嫩绿的枝条,河堤半坡几棵桃树正开着粉白色的花朵。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成群的燕子翩翩飞舞。和煦的春风吹在脸上,令人十分惬意。
“奶奶,你是想出来看桃花吗?咱院子里不就有嘛!”金花笑着说。
“我想带你出来认认那几样草。”胡氏说道,“走,咱去地里看看。”
沿河堤往西走了不远,祖孙二人便从河堤南面一条小路走了下去。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边的麦田就像一张碧绿的地毯,空中飘荡着几朵白云,燕子、喜鹊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麦田上空自由地飞行、鸣唱,还有一些农人在田地劳作,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田园画卷。
祖孙二人一边走,胡氏一边向金花传授配置烧伤、烫伤药的药方,并且把每种草药一一指给她看。
等金花把每种草药的名字和配方全部记下,太阳已经升至中天,二人便往家赶。走了几步,小毛嚷着要自己走,金花就把他放到地上。小毛高兴地沿着那条田间小路向前跑去。
“金花,我接生接了大半辈子,本来我也想着传给你,可后来你去东乡了。这个活也不是光靠嘴说就管学会,还得你在旁边看着。看过几回,有人在一边给你说着,你自己再动手,这样有几回心里就有底了。这个活也不是半月、二十天就管学会的。我老了,眼力不中了,手也上不去了。你以后要是想学,就来找你嫂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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