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笑道:“那还日日来?”笑完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道:“额驸爷在哪儿,去把他找了来。”转而又道:“不,我去郡王府请安,你去看看额驸在哪儿,说我们请完安一道走。”
她这里整理衣装去给福晋问了好,福晋切切地问了几句身子怎么样、害喜好些没之类的话。冰儿笑道:“托额娘的福,好得多了。吐已经不怎么吐了,就是吃东西胃口差些。”
福晋也笑道:“那就好。胃口差,为孩子也要努力吃些。喜欢什么,甭和我客气,只要我弄得来,一定给公主送去。”说话间,门上通报英祥也来了。等他给福晋请了安,又闲聊了几句,目视冰儿使了个眼色,冰儿便道:“额娘见恕,我和英祥有些话要私底下说。”
福晋笑道:“你们说便是。我这里不缺人伺候。”
出了福晋的院门,英祥问道:“你特意找我,有什么事?”
冰儿问:“你刚才在浅晖院?”
英祥叹道:“你又多想什么呢!我何必日日腻歪在那里!刚刚是在阿玛的花厅和他谈事呢。”
冰儿斜了他一眼,道:“我不过问问,倒是你心虚似的。你就在浅晖院,我又能怎么着你?!真是!”
“好吧。我不对。你要说什么,说吧。”
见英祥有时候会对自己冷漠得近乎不耐烦,冰儿不由心里也有气,乜着眼睛问:“你们父子倒是贴心得很!谈些什么?”
英祥又好气又好笑:“你这算是不相信我呢?要么,我们去花厅问一问阿玛,我刚才是不是在那里,好不好?”
两人虽然不是没有感情的,但彼此疑惧到这样的程度,也让人寒心。冰儿表情一僵,不由也冷下了面孔:“那就去吧。”
两个人错开一步到了萨楚日勒的花厅,恰好管家也在,见公主来,赶紧退了下去。萨楚日勒站起身来,不免有些疑惑:“咦,公主这是……”
冰儿笑道:“来给阿玛请安。”
萨楚日勒道:“那怎么敢当!”赶紧示意英祥扶着冰儿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又唤小丫头倒了茶来,见儿子有些不快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奇怪——平素他们俩吵嘴,从来都是找福晋解决,怎么今儿跑到了自己这里?
冰儿啜了一口茶,对自己身边、以及花厅侍奉的小丫鬟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都先下去。”转头望着萨楚日勒:“阿玛,媳妇今儿无礼,有事想问问阿玛。”
“公主请讲便是。”
英祥以为她要问自己是否一直在花厅谈事,没想到开口第一句是:“阿玛可知,家里要出事?”
萨楚日勒几乎要跳起来,好一会儿定下心神,强笑道:“公主不要吓我,要出什么事?”
冰儿看看英祥,又看看萨楚日勒:“从去年夏天,媳妇与阿玛去科尔沁,遇到的事情就都奇怪。回到家里,又是乌姨娘的事发。阿玛,媳妇这里不怕说,我伤自己的阴骘弄掉她的孩子,就是怕阿玛心里有襄公之仁,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英祥听得脸色发白,忍不住质问道:“真的是你干的?”
冰儿看看面前两个男人不一样的惊讶神色,淡淡笑道:“乌珠穆沁是阿玛的人,我不敢僭越动手,但是那孩子是谁的还不一定。只是阿玛子嗣稀薄,若是太过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怕该下手时下不去手,二怕也根本无由得知乌珠穆沁的真面目。”她回头看看英祥,转过头对萨楚日勒道:“如今又牵扯了蓝秋水。现在捂着,但能捂多久谁都不知道。我诚然不喜欢她,但也并不是非要害她,只是若关系到家里人,有时候再两难,也不得不做些决断。”
萨楚日勒定了定神,强笑道:“自然!只是,现在怎么了呢?”
“我不知道。”冰儿顿了顿,居然转了句文,“‘山雨欲来风满楼’,我觉得不对劲。我跟在皇阿玛身边有好几年,他的性子我熟悉。这次的事不出则已,要出就是大事,若是我们自己不以为意,不及早处置,结果会坏到我们自己都想象不出的。”她面有忧色,又看了看英祥板得冰冷的脸,心寒却又心痛,果然自己一片慈心是不会被理解的,她咬咬牙道:“若是到了推车撞壁的地步,就是我再伤一次阴骘,让人恨我,我也是没法子一定要做的!”
萨楚日勒未等儿子出口反驳,先深深做了一揖:“这是公主厚德!”
冰儿心里却恼他与阿睦尔撒纳他们牵扯不清,无声地撇撇嘴,冷笑道:“还望阿玛妥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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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当着英祥的面说开了,冰儿知道他必然一时消化不了,会有些冷脸,但自己也未免自苦。眼见到了角门边上,冰儿问:“你去哪儿?”
英祥半晌不做声,送冰儿出了角门,小轿正在候着,英祥为她掀开轿帘,才道:“今儿不陪你了。”
冰儿冷笑道:“也好,陪得她一天是一天。”
英祥神色冷漠,扭头对轿班和服侍的人说:“你们先到门里头去,我有私话不想人听见。”等人走开了,他又是半天才问了一句:“那蓝秋水的孩子,是不是你弄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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