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回到十分钟以前。
YAMAL号,通向机密舱的那条路已经人满为患,就连施耐德都推着氧气小车跑得飞快,他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大喊:
“全体戒备!敌人的目标是风暴鱼雷!”
诺玛精准地传递了这条信息,这艘破冰船正在远离电离区域,耳麦中渐渐出现了杂音,这是通讯恢复的征兆,广播里冷漠的女声正在重复这项命令。
忽然所有人都按住了耳麦。
通讯的确正在恢复,可电流声如此刺耳,杂音令人惊恐到仿佛地狱的亡魂们集体尖叫,极高的分贝瞬间摧毁了人的意志。那是哭声,仿佛奈何桥畔,生与死的彼岸,亡者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路明非就是摘下耳麦的一个人,血统越高的人听力越敏锐,要是恺撒在这艘破冰船上开启镰鼬,现在已经失聪甚至大脑被噪音摧毁。
“该死,原来《三国演义》的情节不是杜撰的。”他小声说。
看来罗贯中老师的文学功力果然不是盖的,张飞在长板桥吼死曹操的大将未必是虚构。就算这个桥段是虚构的,但说不定罗贯中老师的言灵就是镰鼬,被他老婆抻着耳朵这样喊过,所以才能想象出这样的情节。
“你说什么?”施耐德似乎听到了这一句窃窃私语。
“没什么……”路明非的神色有些尴尬,他重新佩戴好耳麦,准备奔向机密舱,没走几步却忽然怔住了。
灯光正在快速的熄灭,舷窗外照进来的光芒再也不是幽深的蓝色,尤其刺眼。它竟然是从海底照出来的,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黄金瞳张开。
他的胸口忽然绞痛,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舷窗上再度冻结了漂亮的冰晶花纹,温度急速下降。
“出来!路鸣泽!我知道是你搞得鬼!”
虽然那个长得蛮可爱的魔鬼兄没有出现,但路明非还是知道他来了。因为时间正在慢慢冻结,每个人都保持着前倾的姿态,却没有跌倒。
最重要的是,他还闻到了那股特殊的香水味。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用了什么牌子,忽然间‘死亡’这个词涌入大脑,这个词语莫名其妙还有些突兀,可偏偏潜意识告诉他这是正确的。
路明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
“没错哦,哥哥,就是死亡牌的香水。”一双手忽然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是魔鬼,只有死亡才能配得上我的身份,喜欢吗?”
路明非扭头看去,小魔鬼今天仍旧是黑色的小礼服,胸口戴着新潮的陶瓷领结,就像一个股票交易人。
但是他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悲伤,就像要参加一个人的葬礼。
“我说魔鬼兄……你烦不烦?就算我是你的召唤兽,也得遵循基本人权吧?”路明非心生警惕,本想回手给这家伙一个肘击,不过思虑再三后还是放弃了。
“我是你的召唤兽啊,哥哥,我可不敢僭越这个关系。”路鸣泽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松开那双搭在路明非肩膀上的手,倒退几步。
他慢悠悠地说:“这次是有特殊情况,我怕你事后哭鼻子,要不然我也不想承受痛苦出来见你。”
路明非这才注意到,许久没有出现的魔鬼兄,在白衬衣里面挂着一条项链,陶瓷的领结就是用来遮掩那个吊坠的。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菱柱形的晶体暖暖的,正是陆老师曾经交给他的。说起来好像戴上项链之后,魔鬼兄出场的频率大大降低了。
想来是那条项链限制了他的活动。
“什么特殊情况?先说好不交易啊!”路明非紧紧地捏着项链,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明明现在他的身边都是人——兰斯洛特手里拿着长刀,上面流动着火,他刚用言灵·炽的领域加热过。阿卡杜拉·阿巴斯的因陀罗领域也没有完全消失,紫色的电弧在上空跃动,仿佛随时可以降下辉世之剑。
但安全和孤独一样,并不是人多了你就不会觉得孤独,反而可能觉得吵闹。
在鼎沸的人群中你孤身一人,只觉得吵闹,孤独更甚。
安全是同理的,虽然阿巴斯和兰斯洛特的言灵是破冰船上威力最大的,可远没有这条菱柱形的项链令路明非心安。
“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的交易?”路鸣泽懒懒地说,“我可以搞定龙王,完成你的一切心愿。但是,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更改。”
“当然记得,你跟我吹嘘自己是万能的,但连复活死人都做不到。”提起这件事路明非就恨得牙痒痒。
路鸣泽不愧是魔鬼,魔鬼中的奸商。当年在奥丁遗迹的那份约定看似诱人,但其实是个十足的陷阱,他幸好没有交易,否则就亏到姥姥家去了。
“魔鬼可不能复活死人,否则我们不是抢了上帝的活吗?”路鸣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慵懒,“不对,上帝也不能复活死人,他巴不得多点人升入天国呢。这是禁忌的权柄,陆离就是那个禁忌的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路明非用沙漠之鹰的枪口挠了挠头皮,有点急了,“我还有事呢!风暴鱼雷要是被摧毁了,我用牙去咬死利维坦吗?”
路鸣泽轻轻一笑,随意地说:
“没事,我暂停了时间,奥丁的女武神瓦尔基里和他的小弟无法摧毁风暴鱼雷。不过你们的这次旅行,也用不上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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