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李孟羲笑得更开心了。
转过头,看向面前刘备,李孟羲最后问,“玄德公以为,百姓所求为何?”
刘备沉吟,看着李孟羲,道,“百姓所求,公道耳。”
“然也!”李孟羲笑得更开心了。
收敛了笑容,李孟羲正色道,“诚如方才,我等皆不熟世家,然,皆熟知百姓也。
亲百姓,远世家,方为我等所长。”
“故,王道于我,实非上策。”
总共就三道,官道,王道,霸道,官道王道皆被驳斥,刘备直直的看向李孟羲,问,“军师欲选者,乃【霸道】也?”
李孟羲缓缓点头。
刘备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如军师所言,霸道若行,强占官府,自领纲政,兵霸一方。此行此举,与谋反何异也?”
李孟羲不为所动,直视着刘备眼睛良久,“若某说,就是要谋反,又待如何?”
瞬间,气氛宁静的如同死寂,针落可闻。
刘备神色微变,与李孟羲对视良久,最终,刘备终究舍不得对李孟羲破口大骂,索性闭上眼睛,把头一转,不与李孟羲对视,“若要谋反,不为也!”
“哈哈哈哈!”李孟羲笑了,边笑边摇头。
笑罢,李孟羲盯着刘备一字一道,“君以为,事已至此,反与不反,由得了我等?
我军已与官军交恶颇深,皇甫嵩岂会就此罢休?
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局势如今与我为难。
难就难在,我军已尽招降黄巾十五万之巨;招降黄巾倒也罢了,偏黄巾贼首张角投诚我军;张角投诚倒也罢了,我军偏与董卓为恶;与董卓为恶倒罢,偏又连恶皇甫嵩,以致朝廷南北讨贼大军皆与我等为仇;与官军为仇倒罢,难就难在你刘玄德一介白身,他皇甫嵩若上禀朝廷言我涿州军意图谋反,我等毫无官身,毫无辩驳之机,只能任其搬弄黑白。
我问玄德公,若皇甫嵩退而又来,发朝廷各方兵马十万来讨,彼时,我等纵愿为忠良,纵散去兵马,丢弃刀兵,朝廷岂能容我?”
李孟羲的话,让刘备脸色难看起来。
刘备总是往好了去想朝廷去想官军,刘备总想着官军走了便无事了,根本不愿去想就此与朝廷为敌。
然,诚如军师所言,皇甫嵩对涿州军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今番皇甫嵩颓势,皇甫嵩虽一时退走,但怎言皇甫嵩不会纠结更多兵马再来征讨,怎言身为朝廷中郎将军的皇甫嵩不会上书朝廷请四方兵马共来征讨。
想清楚可能的种种后果,刘备脸色难看至极,死死盯着李孟羲,一字一顿,“纵如此,备岂行大逆不道之事,作不忠不义之人!”
“不忠不义?哈哈!”李孟羲笑了。
“卢植前车之鉴不远,朝廷要罢卢植兵权,卢植便轻弃兵权,以致朝廷兵马丧失董卓之手。
董卓此人,狠厉非常,我料,来日乱国者,必董卓也!
试问,那董卓若起反心,彼又得朝廷兵马,他若谋反,朝廷可能抗之?
卢植事朝廷以忠,却致朝廷于危难,功也?过也?
【忠臣孝子,大杖受,小杖走】某曾以此劝卢植将军,今再以之劝玄德公。”
“如今大汉,正如一风雨飘摇之家,更兼家中,有父昏聩,有母庸昏,家中兄弟离心离德,皆欲拆家分财各走。
值此时,玄德公唯一忠良保家之人,且手有精兵数万,有安稳家门之力,试问此时,玄德公是欲作忠臣孝子,还是不忠不义之人?
若为忠臣孝子,则昏聩父母强要兵权,则玄德公给是不给?给,则致使再无人可力稳家门,不给,则违逆父母之命,既违父母之命,又岂谈忠孝?”
“某欲劝玄德公作大恶之行,行大善之事。
何为大恶之行?强占官府,漠视朝廷,兵霸一方,听调而不听宣。天下人视之为不忠不义。
何为大善之事?有玄德公兵霸一方,则定立大汉一角山河无恙,一角山河安稳,则任大汉风雨飘摇,任各方军阀诸侯鬼胎各怀,大汉便绝不致覆亡。”
一番话,刘备神色稍有松动。
刘备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孟羲良久,继而,叹息一声,“行大恶之行,作大善之事。”他自语道,“只怕,天下人恨不得食我之肉,寝我之皮,我刘玄德,将留千载骂名也,唉!”
李孟羲闻言,不由摇头一笑,笑问,“玄德公出兵讨贼,为搏一身清名否?”
刘备正色,“为百姓也!为天下也!”
李孟羲点了点头,“便是如此。既为百姓,为天下,虚名何足道也!
君以为,这天下间的事,和和气气辨个是非分明便能了结?”
“正道沧桑啊。”李孟羲长叹一声。
“匡扶天下之重,岂是喝酒吃饭,岂是和和气气谈笑间便能成平了天下不平之事?千钧重担在肩,又怎不身形狼藉?”
好一句,正道沧桑,刘备愣愣的看着李孟羲,看了良久。
气氛沉默良久之后,李孟羲认真看着刘备,郑重问,“强占官府,自领政事,兵霸一方,听调不听宣,此霸道之行,玄德公是愿为与否?”
不待刘备作出选择,李孟羲盯着刘备的眼睛,郑重又道,“当日张角投我,我与之有言在先,要给黄巾众人以活路。若玄德公不愿与朝廷为敌,那你我便自分开,玄德公便领三万精锐自走,李某人自带黄巾众人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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