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沸腾的阴影回归平淡,只留下一滩焦黑的血肉,空气中到处弥散着肉香。
赤裸上身的法布提抚摸着脚边黑色巨犬的背脊,望着杰森·贝利亚空洞的胸口,一时有些发愁。
虽然对于“恶魔”来说,他们手中从不缺少消耗品,但不巧的是,比起自身拥有的能力,杰森·贝利亚真正有用的地方,反而是他的社会身份,是他苦心营造起的疯狂开膛手之谜。
正装外套与衬衣上沾染的粘稠漆黑缓缓倒流,暗红色的血珠从法布提手心飞出,一并填补起了杰森·贝利亚胸口的空洞。
杂糅着蓝色与灰色的眼眸滞涩的转了一周,本该死去的杰森·贝利亚诡异的向前走了两步。
尾巴夹在后腿之间的黑色巨犬,望着曾经的主人,默默退后,绕过法布提的裤脚,躲到了祂身后。
“啊......”
“死而复生”的杰森·贝利亚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单一的音节。
他有些生疏的向法布提微微欠身,随后按着脑中的记忆,分辨着方向,走向了可以招到雇佣马车的街边。
深渊君主的目光扫下,畏畏缩缩的黑色巨犬无助呜咽,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了在它的感知中已经死亡的前主人,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腰间的灰雾愈发淡薄,法布提摩挲着那片柔和,暗红色的双眸扫向了四周,最后锁定在了一个路过的中年女性的脖颈上。
她的灵体深蓝冰冷,如果是一般擅长灵视的非凡者,可以从中品析出冷静、坚强、独立等品质,但在“恶魔”的视野中,她的灵体还提供了更多的内容。
比如说,她的四周缠绕着曾短暂坠入污秽的臭味,这是“恶魔”最喜欢的味道。
“真正的第十二起......”
............
空旷的街道上,手中的手杖轻轻点地,熟稔将车费交给身后的车夫,大致扫了一眼才走进明斯克街17号。
咚。
大门关合,感受着房屋内的昏暗与宁静,克莱恩才真正松了口气。
总算到家了。
他动作飞快地脱下身上的双排扣大衣,手杖在玄关挂好,飞快奔向了二楼,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感受着有些冰冷的床铺,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张不太熟悉的床如此亲切。
从刚才自灰雾之上回归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甚至有些后悔使用那枚可以借用幸运的符咒。
毕竟比起虚无缥缈的幸运,实实在在的危险反而显得更可爱。
仰望着有些发灰的天花板,克莱恩抬手想要抓住什么。
但等到他的五指紧握,也只是握住了一团空气。
嘴上说着这段时间不再碰和非凡有关的事件,结果除了天使就是亵渎之牌。
而且“诡秘”还拜托我调查那个亚伯拉罕家族成员的遗留......大吸一口气,克莱恩费力把自己从床上拔起,然后才一点点排空了肺中的污浊。
“开始工作!”
他熟练的从床板底下抽出银匕,飞速建起一道灵性之墙,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印有罗塞尔皇帝像的纸牌依旧静静的躺在青铜长桌之上,黑袍淡薄的“诡秘”早早的就等在了这里,双腿交叠的依靠着“世界”座位的靠背。
“看来你对亵渎之牌的暗语有头绪了?”
克莱恩没有直接回答自己半身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
“你之前说罗塞尔大帝受到了强烈的污染,这是否可以证明晚年的罗塞尔和早期喜欢复刻地球文化的黄涛某种意义上已经不是同一个人?”
这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要知道,亵渎之牌被制作出来,已经是大帝的晚年,如果这之间,他真的因为污染心智大变,那即使克莱恩在怎么和之前的黄涛有共同语言,也可能无法猜出罗塞尔大帝设下的密语。
“不用担心,那份污染很隐秘,甚至罗塞尔本人也是在生命的尽头才发现了它的存在。”
“诡秘”先是否定了克莱恩的猜想,随后补充道:
“况且那份污染本身追求的就是不动声色的改变罗塞尔的思维,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罗塞尔突然性情大变,只会引起蒸汽之神不必要的戒备。”
也就是说,即使有所改变,也只是在罗塞尔,或者说黄涛原有兴趣上的部分改变?
克莱恩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望向那张纸牌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罗塞尔·古斯塔夫是个什么人?
如果单从他的日记判断,这是一个不正经,总把一些伟人着作拿来妆点自己名讳的无耻者;是一个风流成性,个人生活不检点的花花公子;是一个十分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但是如果把这些只存在于日记上的只言片语对应现实,他更是异界凯撒,是一个远比拿破仑更为残忍的野心家,是航海时代与工业革命的开启者,甚至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是邪神肆意滋长的罪魁祸首。
这样一个人,能被他拿来当作密语的肯定是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物。
轻轻闭上双眼,手指点在那张纸牌表面,克莱恩轻轻沉吟道:
“贝尔纳黛。”
与那画中的蔚蓝色双眼对视,无机质的油彩甚至不能反射出克莱恩眼中的期盼。
“竟然不是......”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失望。
到底是什么,他三个孩子中对他意义最为特殊的,应该就是这位会成为大人物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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